薛成璧皱着眉,胡乱把欠条揉成纸团,草草丢进了火盆里,然后夺过了那只荷包。
“……以后再说。”
听了这话,周瑭如释重负。
手掌里,仿佛还残留着荷包那灼烧似的余温。
他情绪低落,抿紧嘴唇,低头不语。
脸上的水珠掉得多了,怀里的猫儿沾了满身水,一阵抖毛甩脑袋。
一块巾帕递到周瑭眼前。
周瑭撩起眼皮瞅他一眼,飞快地垂下眼,接过巾帕擦脸。
巾帕上染着干净的皂角香和药香,是薛成璧的味道。
周瑭心情明快了一点,可还是不肯看他。
薛成璧顿了顿,靠近了些许。
“我用了你的药。”他有些生硬道,“很管用,伤几乎快好了。”
周瑭抬眼,看到了小少年凑过来的脸。
脸颊侧很听话地涂抹了玉肌膏,划伤几近愈合。
周瑭忍不住眉眼一弯。
离得这么近,他能看到小少年的薄唇几乎绷成了一条失去血色的直线,似乎在那冷漠的外表下,也会有紧张和煎熬。
这是在哄他开心吗?
感觉有些笨拙呢。
周瑭真正笑了起来。
孩子这么一笑,很奇异的,薛成璧心里的烦闷感烟消云散。
太奇怪了。
患上疯病以来,他一直熟于克制情绪。但现在,他的情绪却因为另一个人小小的喜乐悲欢,而异常活跃地变化着。
薛成璧迷惘。
莫非是……病情加重了?
第11章
周瑭没有在清平院里待很久。
他擦好脸,抱起狮子猫匆匆道别之后,就越墙离开了。
前后连小半刻钟都不到。
那只装了碎银的荷包,在薛成璧手里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这么急着走,似乎还是恼了他。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了。
墙角堆放的柴火所剩不多,木炭要省着留到冬至后最冷的时候再用,柴火就成了他们母子取暖的主要来源。
薛成璧站起身,背起装柴火的空扁担,踏出清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