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颔首,权当言谢,便疾步离开。
望着兄妹离开的背影,方大儒略有感慨。
“在诸位当中,周小娘子是年纪是最小的,日日勤耕不缀,向学之心值得嘉奖。”
“昨日她虽因病告了假,该写的课业却一点都没落下。”
“诸位当以此为榜样。”
同窗们纷纷点头附和。
课前曾暗示周瑭装病的薛蓁,脸色又红又白,难堪地低下了头。
指不定是别人替周瑭写的呢,她忿忿地想。
*
不断摇晃的世界里,周瑭嗅到了清郁的梅花香。
他小鼻尖微动,像只觅食的小兔子,循着香气,迷迷糊糊凑了过去。
贴近,满足地蹭蹭蹭。
那带着香气的温热陡然一僵。
“……别乱动。”
一个稍显低哑的少年音传来。
身上蒙着的外袍滑开了一角,周瑭晕乎乎睁开眼,看到了一段干净的下颌线。
他被人抱在怀里奔跑,摇摇晃晃的,神志还没恢复清醒。
周瑭一心寻香,伸出小手拨开小少年的衣襟,鼻尖贴近对方胸口,轻轻嗅闻。
他有些迷茫。
“这里……怎么有梅花香囊的味道?”
小孩在怀里拱来拱去,软绵绵没长骨头似的。
细弱烫热的呼吸直扫在左胸前,撩起一阵战栗。
薛成璧几乎从未与人这般近距离相触,平稳的步履微一趔趄,险些摔倒。
“别动了,”他僵硬道,“那里放了你的香囊。”
“可二表兄说过,不方便把香囊带在身上。”周瑭小小声,“我不信。”
他烧得迷糊,病痛之下精神也变得脆弱。早间藏起来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了出来,睫毛微微濡湿。
看到小孩难过,薛成璧喉头难受地滚动几下。
他掏出了贴在心口上的梅花香囊,递给周瑭看。
“戴在腰间不方便。”薛成璧解释说,“存在这里,免得弄丢。”
周瑭呆呆捧起香囊。
梅花香囊热乎乎的,还带有小少年的体温。
薛成璧手是冰的,皮肤是冷的。
唯有心口,是他全身上下最温暖的地方。
没戴在外面,原来是藏在心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