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河在暗处忍耐得久,像是一棵永远矗立在原地的树,伸展枝丫,枝繁叶茂,灿烂又黯然。

他站在那里太久了。

以至于路过他身边的人总会忘记他的存在。

更会遗忘暴雨时,是他抵挡的风雨。

直到有一天,狂风暴雨将他繁密的树叶打落,盘旋得树枝折断,躲雨的人才会猛然发现。

这棵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无人能救。

现在这棵树发出无声的祈求,想要别人爱一下自己。

却突然发现,他唯一的愿望,可能会把他曾经全心全意保护的人,推向另一个深渊。

所以,这棵树再次沉寂,最后迎来,死寂中的灭亡。

洛星河睁大眼,里面全是全力忍耐时,横亘的红血丝。

他怔然道:“不过是以一命还一命罢了……”

“还?”

玉无雪站直身子,心脏无助地抽痛一下。

“仅仅只是为了还吗?”

在幻境里,洛星河身中情毒将他认作宋纤云时,一字一句里的深情,可不是一个“还”字能概括的。

洛星河听到这个问题。

闭上双眼。

药效又是一阵冲击,惊得他心底紊乱,头脑发热。

想要把他从清明的神台推下,掉进无尽的泥泞之中,爬也爬不起来,甚至甘愿为之堕落。

他挣扎着从边缘往中心移动,回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洛星河也快分不清,自己是在坚持什么了。

玉无雪捏紧手指,掌心掐出几道不深不浅的红印,关心道:“那你的旧疾呢,痛不痛?”

洛星河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旧疾发作时是什么感受。

他觉得自己能忍。

对于痛苦的事情,忍一忍便过去了。

他自己心中骂一骂,恨一恨,痛苦就可以像翻书一般,很轻易地翻过去了。

一页纸的重度而已,易如反掌。

但这页纸承载着千钧重负。

洛星河回头,在层层叠叠的鲜花中,两人的目光如火花相交,难舍难分。

忍惯了的他,在对上玉无雪怜悯的眼神那一刻,溃不成军。

泪水汹涌而过,从微圆的眼眶中坠落,划过雪腻的脸庞,凝结在尖细的下巴。

他这张脸和宋纤云太过相似,动情哭泣时,几乎要融为一体。

他像是小朋友在渴求大人手中的糖一样,颤声道:“疼,很疼……”

“发作时,心脏如密密麻麻的针扎过,灵力逆流,打碎我一节一节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