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栎知道肯定不止五次,蒋颂眠总是骗他的。
“那你是在第几次的时候追到我的?”
“第四次才追到。”蒋颂眠笑着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太笨了?”
裴轻栎“嗯”了一声,嘲笑他:“笨死了,给你四次机会才追到。”
蒋颂眠低头想了会儿,找借口夸自己,“但我专一又持之以恒,每次回来只追你一个人,这也很厉害了。”
裴轻栎撇嘴,干燥的嘴唇突然裂开一个口子,血珠染上双唇,让他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
“你老朝我下手干嘛啊……我都这样了……”
蒋颂眠取了沾了温水的棉棒,将血迹一点一点蹭掉,再开口时神色认真。
“那时我的生活单调,乏味,枯燥,甚至是灰色的,父母走后,我经常会一个人坐着发呆,只是发呆,什么都不想。”
他甚至觉得裴溯说的那句话很对,他从小父母双亡,没人教会他去怎么爱人,之前的他冷血,不好相处,又自以为是。
“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直到遇见你……”
那时候的裴轻栎笑起来好看得不得了,如果恰好站在阳光下,他的小虎牙甚至会闪闪发光。
他愿意帮助所有人,这些人里应该可以有一个蒋颂眠。
蒋颂眠觉得他正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拯救他行将就木的心脏,也愿意为裴轻栎不断改变自己,可是等毫无顾忌地爱上了,却发现他根本留不住裴轻栎。
“为了追你,我去学骑摩托车,结果第二天就骑进了沟里。”
听到这件趣事,裴轻栎也不自主笑了,喃喃道:“那你后来……”
接着便没了下文,蒋颂眠等了会儿再看去,裴轻栎早已陷入昏睡。
过年前几天,裴轻栎开始进入长期昏迷,睡梦中都是拧着眉毛,偶尔醒过来十几分钟,也不愿意见蒋颂眠,只跟裴溯说会儿话。
因为他怕自己这幅样子太可怕,蒋颂眠往后再想到他时会做噩梦。
“哥哥,我在巷子口那家的理发店给蒋颂眠办了卡,办了……五年,五年之后要续费……”他竭力睁开眼睛,声带嘶哑又断断续续。
裴溯点点头,“好,哥哥知道了,五年之后哥哥帮你续费,你放心。”
“不……”裴轻栎意识昏沉,睡过去前不忘叮嘱裴溯,“五年之后不要续……”
让蒋颂眠记这五年他就知足了,五年之后,蒋颂眠还要好好生活,遇见新的人,去过新的生活。
再次睁眼时,裴轻栎突然觉得自己身体来了力量。
他抬起胳膊看了眼,轻飘飘的一根皮包骨,但打人应该也能挺响。
这样想着,他也这么做了,他往自己另外一只胳膊上打了一巴掌,然后有些失望。
不是很疼,力气也不大。
听到声音,蒋颂眠走过来,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床上的人。
裴轻栎的眼睛沿着蒋颂眠笔挺的衣服和整齐的头发看了一圈,问道:“蒋颂眠,这好像是……我们相亲那天你穿的?”
“对,栎栎还记得?”
裴轻栎眼珠转了几下,突然笑了,答非所问。
“我今天好像很有劲儿,蒋颂眠,能不能给我拿纸笔?”
“好。”蒋颂眠打开抽屉,找到自己那个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又往裴轻栎手里塞了一支笔。
裴轻栎不想让他看,把人支使出去,“蒋颂眠,你是不是该喊哥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