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云清连忙上前两步托住他的手臂:“师兄和我还讲这些虚礼吗?”

云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记忆里的白忱溪当年在江南也是意气疏狂的少年郎,十七岁中状元,一身才气,不知让多少读书人汗颜。

没想到多年不见,竟然已经物是人非成了这般模样。

白忱溪捂着嘴咳了两声,云清回过神,拉着他进了房间。

阿舒在房间里加了炭盆,上了热茶,便带着人退下了。

白忱溪捧着热茶,脸色看上去好了一些。

他看了云清一会儿,眼里带着笑意和叹息,语气里也多了些云清记忆里的熟悉:“阿清长这么大了。”

云清看着白忱溪手上仍没养好的皲裂和细小伤口,沉默了半晌:“是我拖累了师兄。”

白忱溪一愣,反应过来后摇头道:“不是因为你。晏王对愈州势在必得,不管那个位置上是谁,都必须得是他的人。”

“晏王心机深沉不择手段,我不愿投入他的阵营,没想到……”

没想到晏王直接设计陷害把他拉下马,而他所效忠的朝廷最终也没能还他清白。

云清抬头看着白忱溪,白忱溪笑容里漫上了苦意:“阿清,我不怕和你说,这…实在让人失望得紧。”

短短七年便靠实打实的政绩调任一州知州,大瑜最年轻的知州,甲冠天下的状元郎,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失望?

这个王朝不去善待这些真心为国为民的好官,怎能走得长远?

云清看着白忱溪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云清道:“师兄先别想这些了,养好病再谈其他。”

白忱溪看着他,缓过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神色郑重地起身向他行了个礼:“阿清,不论如何,多谢你冒险救我出来。”

云清连忙托着他的胳膊将他扶起,白忱溪不待他开口便继续说道:“当时你被赐婚给王爷,时间仓促,我们知道时木已成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入了狼窝……”

白忱溪面有愧色,没能护住这个小师弟,他一直耿耿于怀。

云清打断道:“师兄别这么说,那样的情况,谁能左右呢?”

皇帝亲自下的赐婚圣旨,莫说他只是个小小的知州,便是贺池自己,也是反抗不能的。

白忱溪叹了口气,摸了摸云清的头发:“还是这么懂事。”

他看着云清,半晌才低声道:“我看了阿清写的信,可经此一遭,我已无意再入官场,怕是要让阿清失望了。”

……

晚间,贺池回到王府时早已过了用晚膳的时间,他仍然先去了一趟梦溪堂。

云清正坐在书桌前发呆,连贺池进来都没发现。

桌上的图纸还没画完,他很少在事情做到一半的时候发呆,贺池微不可查地拧了拧眉,走上前去。

他已经得到了白忱溪到封宁的消息,见到云清的状态,便知事情并不顺利。

他看着云清桌上的图,出声道:“王妃这是画的什么?”

云清回过神,把笔放回去,应了贺池的问题:“是纺车。”

见贺池面露疑惑,他解释道:“便是用来纺棉纱的工具。”

云清知道贺池想问什么,先一步说起了情况:“师兄还病着,我让府医帮他看过,他的身子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郁结于心,所以才一直拖着不能痊愈,长久下去恐怕会伤了根本。”

贺池道:“他可是不愿再入朝?”

云清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