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斯神父对希思说,随后站起身。
“好的。”希思点点头。
于是弗洛斯神父转身离开忏悔室。
对面没了人影,希思靠坐在椅子上,略微放松了身体。
他仰起头,凝视头顶上红褐色的木制天花板。各种各样的念头在他的脑袋里翻腾,他慢慢理清思绪,竭力让自己摆脱黑暗的牵扯,摆脱种种诡异莫测的阴谋旋涡。
理查德还活着吗?他现在躲在哪里?爆炸案究竟是何人所为?又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无数疑问在心底徘徊,思想飘移着,希思眨了眨发干的眼睛,昏暗死寂的忏悔室,他到自己的心跳,听见平缓的呼吸,在跳动和呼吸的间歇,焦虑和迷惑便无可避免地在心底闪现。
稍稍倾斜了一下脑袋,希思伸手揉了揉脖颈,准备直起身体。
突然,头顶被一片阴影压了下来。
他的动作霎时顿住。
“好久不见。”那张极具魅力的脸庞缓缓由上至下靠近,那熟悉的慢悠悠低沉的嗓音清晰传入耳畔。
失声抽了口凉气,希思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但一双手伸出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强迫他停住。身后那人同时弯下腰俯视着他,而那张脸也依旧悬在他眼前。
那张可恶的、漂亮的脸!
“泽维尔。”希思抿了抿嘴唇,皱起眉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忏悔室十分狭窄,隔板将其分为两侧,一侧本来就只能容纳一人。他坐在椅子上,泽维尔就站在他背后,两人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身体僵直起来,心脏剧烈跳动,希思微微侧过头,想要避开落在他脸上的灼热的视线。
“我来倾听你的忏悔。”泽维尔翘起嘴角,冲他微微一笑。
希思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睛瞥见泽维尔身上穿的黑袍,他顿了顿,这才明白刚才是泽维尔假扮成修士引走了弗洛斯神父。
真是大意了。
他竟没注意到泽维尔什么时候钻进了忏悔室。
头脑里的血液嗡嗡作响,他仰头与泽维尔对视,半暗半明中垂落着几缕银色的发丝,再往上是那人白皙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泽维尔低首凝望着他,目光神秘莫测。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他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这就是你的忏悔?”泽维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目光扫了眼隔板上被绑住嘴的知更鸟标本。
希思沉默地看着他,扭动身体,企图脱离他手掌对自己肩膀的禁锢。
但下一秒,泽维尔的手朝内滑,修长的手指碰触到他没有布料遮盖的裸露脖颈。希思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一时竟无法辨别这个动作究竟含着什么样的暗示意味。
“放开。”他蹙着眉,低声促道。
泽维尔仿佛没听见,依旧微笑着,双手掐在脖颈上,他力气不大,但却迫使希思后仰着头,无法逃离。
“你的忏悔就是对我的诋毁和造谣?为了理查德,你甚至敢捏造事实,把脏水往我身上泼。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张巧合如簧的嘴还能编出这么多谎话……”
希思心里一沉。没想到这人竟然偷听了刚才的对话。
泽维尔冷笑着,一根手指轻压在他的喉咙上,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希思不由得呼吸急促,感到手指按住的地方一阵发紧。
“没想到大人您还有听墙角的习惯。”低垂下眼睛,希思故作镇定地回讽道。
“不然怎么能知道侦探先生背地里这么能说别人坏话。”泽维尔露出嘲讽的微笑,蓝色眼眸深处泛着冷意。
希思盯着他,半晌,突然举起手抓住他的衣襟。“我没有。”
泽维尔看着他的眼睛,表情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