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明愣住,眼角余光看见同样脸色忽变,显得格外冷淡的李晓朝。他下意识的揉了揉耳朵,追问道,“你说什么?”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
唐臻与李晓朝进入书房秘谈。
李晓朝满脸沧桑的对唐臻认错,诉说对亡妻的想念,狠狠捶了自己几拳,像是戒不掉毒的瘾君子似的痛苦万分请求唐臻,再蒙着脸读一次亡妻生前最喜欢的诗册。
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今后会默默保护唐臻,不再出现在唐臻面前碍眼。
唐臻满心杀气,完美扮演对李晓朝依赖有佳的傻白甜太子,轻而易举的被对方真挚的情谊感动的眼泪汪汪,还没蒙上绣着桃花的帕子,眼睛已经红肿的比桃子更饱满。
因为已经将李晓朝当成死人,读诗册的时候,唐臻也就没有刻意压制心间翻涌的各种情绪。眼睛就像是开闸的水库,汹涌难止。既疼又麻,甚至掺着酸涩的心更是彻底失控。
然而做好最坏的打算之后,唐臻却看到了转机。
陌生又熟悉的青年如同天神降临,在巨响中出现。
唐臻像完全被钉在原地似的望着对方发呆,实际是在与猝不及防的从河水变成洪水的情绪对抗,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控制身体。
要不是心智足够坚定,他险些被铺天盖地的愧疚彻底淹没。迫不及待的跪在孟长明面前,抱着对方的腿大喊对不起。
好不容易挺过汹涌的情绪海啸,唐臻立刻发现,李晓朝和孟长明正在针锋相对。然而他满心满眼只有孟长明,非常担心孟长明会吃亏。
对李晓朝的心疼和敬仰依旧存在却像是隔着窗纱,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唐臻用尽全力的掐大腿,才没高兴的笑出来。
他有个符合逻
辑的大胆猜测需要验证,原主留下的情绪有固定的单位。只要在合适的时间,任由这些情绪发泄出去,这具身体就会从内而外,完全的属于他。
李晓朝和孟长明都是非常合适的实验对象。
唐臻生疏的收敛心防,任由原主对孟长明的感情翻涌发酵。他躲在角落,竭尽全力的用目光描绘孟长明的模样,深刻的记在心间。
某个瞬间,似乎有完成心愿的满足悄悄出现又悄悄消失,以至于唯物主义的唐臻,第一次对自己根据逻辑推测的结论充满怀疑。
事已至此,唐臻只能希望他的推测没有错。
毕竟他留在京都的时间已经不多,找机会与李晓朝和孟长明单独相处,尽情的发泄情绪,肯定比悄无声息的杀了对方以绝后患更容易。
唐臻抬起头,勇敢的直视孟长明的眼睛,大声道,“我、是、说!我希望你们都能留下,我要赏罚分明......雨露均沾!”
孟长明倒吸了口凉气,目光如电的扫视满脸震惊和无辜的岑威和陈玉,最后落在陈玉身上,“我回来之前,是你在教导殿下?”
陈玉大惊失色,疯狂摇头,急得口齿不清,“不、不是,我只教殿下数、数数!”
他早就知道岑威准备请孟长明回来,怎么可能不自量力,主动去做衬托玉石的瓦砾?
孟长明眯眼打量陈玉,似乎在思索陈玉有没有说谎,始终紧绷的脸色却彻底缓和,变成难以言喻的古怪。
良久后,他才重新看向唐臻,“你......您愿意同时实现我和李晓朝的要求,不是,同时实现我和李晓朝的请求?还愿意留下岑威和陈玉围观?”
“殿下”李晓朝满脸苦涩的看向唐臻,眼底满是恳求。
他是长辈,又是掌管京都的骠骑大将军。太子这样的行为,岂不是将他鲜血淋漓的伤口,毫无保留的展现给所有人看?
坚.挺高大如山峰般的男人,忽然显露脆弱,令人震撼之余,难免伴随心疼。
可惜唐臻是披着傻白甜皮的黑心鬼,只管自己死活,完全不在意李晓朝的痛苦。他依旧酸涩的眼角立刻淌下两行清泪,配上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单薄的身躯,显然比李晓朝可怜百倍。
唐臻打了个小小
的哭嗝,哽咽道,“岑卿和陈卿不是外人,也留下吧。”虽然他很快就会离开,但也不能完全不管太子的名声,因为他不在乎,总会有人在乎。
岑威和陈玉也留下,外面应该不会再有,废物太子被骠骑大将军和孟首辅羞辱责罚,只能抱头痛哭的传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