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叹了口气,难掩惆怅的道,“我只是相,终究无法违背君主。”
某个瞬间,看着运筹帷幄的太子和知书达理的孟长明,陈玉甚至会有时空错乱,正处于盛世王朝的错觉。
可惜......错觉终究只是错觉。
自从燕翎和齐黎返回京都,开始频繁的出入宫中,陈玉就再也没做过梦。
太子殿下很忙,早起读书、然后去陛下的住处,陪陛下用早膳、与陛下闲话家常、吃药、去东宫批复内阁的折子、关注广西境内正偷偷进行的安置流民和传教事宜、总结各地在外族人身上捞钱的进展、用午膳、吃药、小憩、等孟长明来上课、写很多陈玉看不懂的东西,可惜这些东西最后只能留下百分之一、回福宁宫陪陛下用晚膳、与陛下闲话片刻、吃药、回住处看话本、睡觉。
因为燕翎坚持不懈的纠缠和仿佛说不完的话,太子逐渐规律的日常猝不及防的被搅得七零八落。
陈玉深恨燕翎从不在相同的时间求见太子的行为。
如果燕翎真的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性格也就罢了,偏偏他每日都恰到好处的避开孟长明给太子上课的时辰。
孟长明的时间是时间。
难道太子的时间就不是时间?
陈玉忍无可忍,曾故意提醒燕翎。
太子殿下身子虚弱,精神也不如旁人充沛。
如果对方能每日在相同的时辰来求见殿下,殿下或许能陪燕翎多说几句话。
然而燕翎只是嘴上应是,不仅行为依旧我行我素,他还郑重其事的提醒唐臻,陈玉似乎想要控制唐臻行为,嘱咐唐臻小心陈玉的野心。
从太子口中听到这番话,陈玉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从未见过如此恶人先告状还能理直气壮的奇葩!
陈玉终究是吃过苦且心性坚韧,能够忍辱负重的人,虽然不如太子的心态好,
无法将燕翎当成乐子看,但是也能做到尽快调整情绪,适应骤然改变的东宫生活。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
适应了燕翎之后,还有更离谱的齐黎。
因为齐黎的目标不在东宫,直到第二天,陈玉才从太子口中得知,前日齐黎曾去福宁宫,秘密求见昌泰帝。
没等陈玉想好,应该如何安抚太子的情绪,程诚忽然满脸菜色的出现,吞吞吐吐的道,“给殿下请安,那个、齐黎,又来求见陛下,叔父已经令人将他带入福宁宫。
陈玉闻言,下意识的去看太子的脸色。
他严重怀疑,不,他能肯定,太子对燕翎的宽容是因为燕翎没有打扰太子与昌泰帝相处的时间!
齐黎现在的行为,无异于在太子的底线上疯狂践踏。
唐臻垂目凝视手中的茶盏,面目表情的脸上忽然扬起淡淡的笑意。
陈玉和程诚只看到唐臻的笑,完全不曾留意茶盏是如何从太子殿下的手中跌落。
“殿下?”程诚猛地上前半步,见茶盏碎裂,飞溅的瓷片没有令唐臻受伤才停在原地。他捏着耳朵,满脸迟疑的问道,“您说什么?”
唐臻眉眼弯弯,似是心情不错,耐心的解释,“孤刚才说,很好。”
陈玉打了个寒颤,明知道太子大概是被齐黎气的失智,依旧不死心的问道,“什么,很好?”
唐臻转而看向陈玉,满脸轻松惬意,完全看不出任何勉强的痕迹。
他这次没有立刻解释,目光从陈玉的脸上移开,仿佛带着钩子般,吸引陈玉的目光也跟着移动,最后停留在四分五裂,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茶盏上。
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茶盏很好,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