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柳生既然与红莲有关,极有可能与破秋日突然发生在后宫的动乱也有脱不开的关系!毕竟那日的动乱,宫人皆是口中喊着红莲,从后宫往外冲。他知道三妃中真正被幕后黑手收买的人是谁。
李晓朝用胡柳生、贵州巡抚和红莲镇,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巧妙的忽略了这处关键的信息。
如今现在再去质问李晓朝,李晓朝完全可以将疑点,尽数推在已经埋在乱葬岗的胡柳生身上。
唐臻见陈玉的表情似有醒悟的意思,哂笑道,“你可以去查敬妃的家人,如果不是在东南三省影响颇大的人,现在或许已经被三省总督清算。”
以三省总督的反应看,敬妃只是远在草原的薛寄算计了他,所以才选择以最息事宁人的方式结束这件事,没有借题发挥,再次牵扯先一步暴毙的沈贵妃和端妃。
陈玉再次咬牙,强行忍住愧疚和悔意,仔细思考唐臻陆续提起的这几件事。
他已经足够蠢笨,不能再因为后悔浪费时间。
从去年施乘风寿辰的小意外和李晓朝审问胡柳生的事看,李晓朝和三省总督之间,从很早之前就达成默契。
陈玉面露不解,低声问道,“殿下,三省总督频频派人刺杀你,但是李晓朝......”
起码目前为止,不仅没有动手,还摒弃前嫌,竭尽所能的帮助程诚守卫皇宫。
唐臻抬手指向西边的墙面,反问陈玉,“难道你以为,达成共识就能从此兄弟同心?”
陈玉顺着唐臻的手抬起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李晓朝和三省总督因利而合,自然也会在利益分配无法令两个人都满意的时候不合。
换句话说,如果他们真的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三省总督怎么会像发月例似的每个月准时给李晓朝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金银珍宝?
况且施云宇的尸体刚凉不久,无论是三省总督还是李晓朝,此番下手皆不留情面。
既比太子殿下更惨的工具人之后,唐臻又发现比昌泰帝更纯种的冤大头。
昌泰帝散尽家财养活羽林卫,起码能换来羽林卫的忠心耿耿。
三省总督不遗余力的资助李晓朝......最后竟然给自己养出个阻碍。
陈玉忧心忡忡,派人紧盯京都总督府的闹剧和燕翎的行踪,颇有借燕翎之手彻底打散李晓朝和三省总督的意思。
可惜想法只是想法,燕翎比陈玉更珍惜羽毛,不愿意明目张胆的得罪李晓朝。他也想借力打力,最后竟然盯上梁安。
陈玉盯着燕翎,燕翎看着梁安,梁安虽然不明所以却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的躲着燕翎,尽量与陈玉同进同出。
唐臻饶有兴致的看热闹,在暗涛汹涌中等待平静彻底被打破的时刻。
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就随波逐流,脑子不好的人那么多,总有热闹可看。
昌泰二十五年,四月,陈国公上折,称昌泰帝染病,不宜立刻动身,等到昌泰帝病愈,会让二子燕鹄亲自护送昌泰帝归京。
唐臻早就想到,昌泰帝离开京都容易,想要回来却要看人脸色。他平静的接受这份折子的内容,再次闭门养病,免得朝臣又生出奇思妙想折磨他。
夜里,唐臻忽然睁开眼睛,坐起身,神色莫名的看向窗外。
昏黄温暖的烛火透过单薄的床帐映在唐臻身上,可惜没办法触碰没有温度的眼底。
嘈杂声渐起,顺着唐臻凝望的方向靠近。
自从唐臻的病症日渐严重,陈玉和程诚就轮番留在福宁宫为太子守夜,睡在太子的隔壁,方便随时赶过来查看唐臻的情况。
今夜守在隔壁的人是程诚。
“殿下?”程诚知道太子夜里容易惊醒,音调与平时几乎没有区别。颇有太子醒着他就进门,太子睡着他就离开,事情不重要,明天再说也行的意味。
床帐内挺直的腰腹突然卸下力道,唐臻闭上因为许久没有眨眼异常酸涩的眼睛,靠着堆积在身侧的被子,高声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