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立刻说出来人的来历。
沈木君,沈思水的侄子,光凭地位或许比不上沈思水的亲子沈风君,论争气的程度却是沈风君拍马都比不上。
唐臻哂笑,对此兴致平平。
无论当初沈风君是否知道沈婉君因何暴毙,唐臻只记得,沈风君连妹妹的尸首都不敢认领,连夜奔袭逃回湖广的怂样......哪怕沈木君胜过沈风君百倍,又是什么值得吹捧的事?
虽然对意外到来的沈木君提不起任何期望,但是唐臻不至于吝啬几杯茶水,从善如流的召见沈木君。
不得不说,沈思水作为墙头草,闻风而动几乎已经成为本能。
龙虎军、北疆军、东南省都受过他的撩拨,除了关门缠绵的四川,只有西南水军因为所在之处与湖广相差甚大,过于荒芜贫瘠,始终没被沈思水看在眼中。
东南省刚出事,不知道因何在京都隐姓埋名许久的沈木君就主动冒头,探索宫中与传闻似曾相识的变故。
至少这份不肯错过任何机会的敏锐,有几分随沈思水,如此看来,沈木君也不算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因为沈木君,唐臻又喝了半盏茶,终于放走怀中早就在挣扎的小狼,在陈玉想要催促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目光中从容起身。
福宁宫作为帝王所居之地,处处体现尊卑有别。
哪怕是最平易近人的花厅,位于下方的人也只能抬起头仰望主位。
受到东南军围困京都的影响,即使是唐臻和李晓朝,最近也鲜少能静心仔细打量对方。更不用说许久未曾出现的孟长明和第一次出现在唐臻面前的燕鹄和沈木君。
可惜只有李晓朝觉得唐臻陌生是因为忙碌和震惊,唐臻许久没有仔细观察李晓朝,仅仅是因为发自内心的觉得没必要。
忙碌数月,非但没有令李晓朝变得憔悴,反而因为最大的难题迎刃而解,眼角眉梢难得情绪外露,颇有意气风发的意味。
东南军不败而退,北疆军和匆匆退入京都的龙虎军、西南水师都没来得及蚕食京都的权力。
这对李晓朝而言,这无异于最好的结果,怪不得他像如此志得意满。
相比之下,孟长明的模样,委实憔悴。不仅体现在面容,曾经无所畏惧只为信念的少年意气,几乎完全消失。
“你又在看孤的面相。”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唐臻的语气只有笃定。
孟长明眼底的复杂越发明显,敷衍的朝唐臻抬起手作揖,完全没有答话的意思。
唐臻见状也不勉强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从未见过的燕鹄和沈木君。
燕鹄和燕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相、气质却完全不同。
前者虽然花名在外,神色却坚毅、正直,颇有纵千难万险亦不可动摇的意味。后者......花架子十足却仅此而已,不仅骗别人,连自己都骗,从某些角度看也是狠人。
沈木君与沈风君也完全不同,只是痴长几岁,脸上完全看不出沈风君当初的迷茫,虽然相比李晓朝等人还是稍显稚嫩,眉宇间的急切呼之欲出,但是起码能沉得住气,老老实实的赔坐在末尾。
唐臻自诩奇货可居,只随着心意与孟长明搭半句话,没得到回应也不在意,垂目细数茶盏中漂浮的散叶。
不出意外,最先开口的人是李晓朝。
“我正在处理东南军撤退时留下的物件,忽然听见巨响,疑似地龙翻身。然后收到消息,东宫彻底坍塌,有零星的火花四处漂浮,极似......那场寿宴的变故。”他以审视的目光凝视唐臻,明明是极擅长伪装的人,眼底的防备却连最不擅长察言观色的梁安都瞒不住,最后用仅剩的理智表示微不足道的关心,“殿下可曾受到惊吓?”
唐臻抬起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燕鹄和沈木君,“你们也是为此而来?”
“殿下英明。”燕鹄颔首,属于陈国公府的骄矜溢于言表。
沈木君不敢像李晓朝和燕鹄那般嚣张,话说得极漂亮,“惊闻宫中发生意外,臣委实担心殿下,特意带来珍藏的老参。”
唐臻若有所思的点头,“既然你不在乎东宫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只是想要关心孤。你的心意,孤便收下,你可以离......”
“殿下!”沈木君暗自叫苦,连忙打断太子想要送客的话,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心思,“臣子想知道东宫为什么会忽然变成废墟,是不是与巨响有关系,非常想知道!”
自从去年中毒之后,太子殿下的脾性就如同六月的天气般说变就变,几乎找不到任何规律。
沈木君根据手中的消息判断,以为太子正处于超脱世俗的状态,完全不在意别人的小心思。委实没想到,只是稍作试探,险些被太子直接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