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臻面无表情的盯着手中的折子,连眼皮都没眨,语气平波无澜,“多事。”
陈玉闻言,非但没有放心,眉宇间门的迟疑反而越来越重。
虽然太子近日越来越少的问起岑威,至少已经有十日,没有再让他们去找龙虎军,专门询问岑威的消息。但是陈玉总觉得,唐臻的表现越来越不对劲。
......反正责怪他多嘴,肯定不是因为已经不关心岑威的死活。
陈玉正要硬着头皮,继续劝唐臻宽心,梁安忽然推门入内,迈着急切的步伐走到他们面前,身形甚至能称得上踉跄。
他猛地抬起头,立刻将梁安魂不守舍的模样尽数看在眼中。心跳无声加速,越来越快,甚至有无法再承受的错觉。
恍惚间门,他觉得自己似乎开口说了什么,脑海中却没留下任何印象。只有梁安的半句话振聋发聩,久久不曾消散。
“广信侯宣称已经砍下岑威的项上人头,要岑壮虎用百万两黄金换龙虎少将军全尸。”“这么没用?”唐臻喃喃,眼中满是失望。
随即闭上眼睛,默默回想广信侯所在位置。
既是原本的江西行省,又是新制的豫章郡。顺着京都南下,急行军只需五日......刚好适合验证火药包在冷兵器时代战场的威力。
以岑威在龙虎军的地位,给岑壮虎和岑戎个机会,他们肯定会不惜代价的为岑威报仇。
李晓朝似乎通过崭新的朝堂想通了某些事,已经学会让出部分京都关卡给程诚。借路给龙虎军的事,完全不必通过李晓朝,他就能做主。
可是为什么要特意给龙虎军行方便?
这件事交给西南水师去做,有火药包开路,又没了浑然一体的东南三省,西南水师拿下整个南方只是时间门问题。
......
没等得出答案,唐臻忽然难以克制的走神,他想不出岑威死前会是什么样,心中不知不觉的被遗憾填满。
越来越汹涌的情绪如同找不到宣泄路径的洪水,猛烈冲击名为理智的堤坝,唐臻突然起身,双眼惊人的明亮。
然而没人知道,他眼中的画面,正发生微妙的变化。
仿佛从无到有的蒙上绿色薄膜,以至于所有的色调都被浓稠的绿侵染。
这是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导致他变成太子的那次毒杀,给他的眼睛带来无法恢复的症状。每当身体变得虚弱,眼睛都会随机受到某种色调的影响。
等到身体恢复,眼睛就会回到正常的状态。
意识到自己所受的影响,唐臻的第一反应却是茫然。
这具身体虽然始终不争气,但是在刘御医的祖传医术的努力下,早就不是吹风就发热的破烂模样。
怎么会......莫名其妙的陷入虚弱?
“殿下?”陈玉和梁安满眼担心。
他们早就私下考虑过岑威回不来的可能,也曾设想太子殿下可能会有的反应。
无非是愤怒、伤心......没想到竟然是茫然?
陈玉立刻想到唐臻突然得知昌泰帝偷偷北上的消息之后,浑浑噩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满腔的伤感尽数转为对唐臻的担忧。
上次殿下因为陛下生出厌世的念头,是岑威将殿下拉回来。
这次......不知道陛下亲自回来劝殿下有没有用。
念及殿下曾经对陛下的敬仰和依赖,他本不该对这个问题有任何质疑,但是......陈玉止不住的心烦意乱,总觉得昌泰帝明确的抛下唐臻之后,再也无法成为唐臻心中最重要的人。
良久的沉默之后,程诚忽然出现,“燕鹄带着燕翎进宫,应该是想要求见殿下,不知为何,忽然绕路去御花园。”
唐臻狠狠摇头,抬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