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当一部分人在美梦结束时不愿醒来,即使醒了也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因为有了这种需求,Gaze才会诞生。

但郁臻没有那种迫切、强烈却只能在梦里实现的愿望,这点和杜恰恰相反。

郁臻记得傅愀介绍杜时,除了强调他有钱,还提到他是他母亲与第二任丈夫生下的孩子,杜玟说他是“同母异父的弟弟”;姐弟俩真论起血缘,并非密不可分。

虽然他们随了母亲杜忆晴的姓氏,杜女士也诚然是位杰出的企业家,但说到底,这份显赫的基底是来源于他们身后的普兰维林家族。

杜的日记里提到的外公,应该是指休斯特普兰维林先生;郁臻只在新闻里见过那位被当代社会誉为“活着的奇迹”的老人,年过八旬,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由其创建的普兰维林公司主导着本世纪的科技发展这意味着,如果现实里的杜没昏迷且有意愿,他完全可以去火星上吹泡泡或者玩什么逃杀游戏。

普通人做梦梦见自己是公主王子,也许是一件难以启齿的羞耻之事。但对杜来说,并不算什么脱离实际的幻想;本人有过亲身体验,大脑才能在梦中构建这般真实的场景。

为什么一出生就应有尽有的杜,还总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郁臻能猜到小部分原因,但只是一小部分。

普兰维林家族枝繁叶茂,休斯特先生待几位非亲生子女十分亲厚,否则也不会培养杜忆晴作为继承人;但他任命养女为执行总裁的事,一度让他的直系后代非常不满。

郁臻脑海里一幕幕回闪着和杜玟交谈的画面。杜玟从未提及过外祖父和家族,连为什么找到傅愀,也是以“一位大学校友在普兰维林公司医学部工作”为理由搪塞过去;可见她很低调,更是在避嫌。

杜忆晴死后,杜和杜玟这样没有实际血缘关系的孩子,想要在家中立足极为不易;所以杜在日记里写,妈妈去世后姐姐就变了,他知道姐姐很辛苦。

姐弟两人还不是同一个父亲,不知道杜的爸爸死没死;郁臻漫无目的地想,总之一听便是使人头大的复杂家庭关系。这种环境里养出一个叛逆、性格矛盾、内心阴郁的孩子,并不算很坏的结果。他见过真正养坏了的孩子,一对比杜已经算纯良无害了……吧。

郁臻颓丧地趴在桌上,希望某脑子不大正常的王子别搞什么幺蛾子,让他在剩下的时间里安稳结束这个梦,就谢天谢地了。

很不幸,这次他运气比较背,趴了不到两分钟,房间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郁臻全身紧绷,如临大敌地望着门口的人!

跑?躲?冲?他心里冒出好几个念头。

可是门口的女人使他当场愣住了。她很漂亮,是梦里梦外都不多见的,可以用一轮清月来形容的漂亮。

她穿着皇宫侍女的长裙,碍事的裙摆和纱袖被撕了一半扔掉,腰上系着装备带和弹匣,手臂肌肉线条结实瘦长,她端着漆黑发亮的冲/锋/枪,枪口对着他的头,问:“你是负责饲养人鱼的人吗?”

搞什么?又在搞什么!?

郁臻:“是啊……”

“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女人从后腰掏出另一把枪,对着他扣动扳机

郁臻:“不要!我跟你走!”

可是晚了,他胸口一阵剧痛,仅用四分之一的时间便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郁臻迷迷糊糊地想,去人鱼囚室的路程那么近,不至于麻醉他吧……

深夜,海浪肆虐,咸腥的风在水雾里呼啸而过,一盏挂在船头的风灯随风浪晃荡,像一只黑暗里迷失的萤火虫,微弱暗淡,摇摆不定。

郁臻冷得一个激灵,他扶着胀痛的太阳穴在摇晃的小船里醒来,嗅到人鱼身上特有的海腥味和食肉动物的危险性。

那条美丽的绿尾人鱼戴着金属嘴箍,鱼尾长得掉出一部分浸在海水里,上半身躺在他旁边,正用野兽单纯的眼神注视他。

“哇!”郁臻潜意识地想远离它,他避让的动作引起船身大幅度的摆动。

“喊什么喊?”杜懒洋洋又欠打的声音来了,来自他的后方。

郁臻这回没客气,转身抬手就是一巴掌要拍到对方脸上去,但最后只落到肩膀,气愤道:“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杜被他打得上身偏了一下,唇间吐出白色烟雾,看他道:“至于吗?”

郁臻抽走对方手里的半支烟,不留情面地丢到水里,“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一直都会,但是我姐姐不让。”杜拍干净手,不计较道,“我忍你一次,下回别管我,我最讨厌别人管我。”

郁臻:“我讨厌烟味,我也忍你一次,下回看到我就直接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