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坐正了,道:“行,聊吧。”
杜:“跟我讲讲,你梦见了什么?”
郁臻:“有你这么聊天的吗?你应该先跟我倾诉,等我敞开心扉,我才会告诉你我的事。”
杜没接他的话,手指离开他的腰,指腹揉按他的嘴唇,“哦……你还不想说。”
他的嘴唇颜色润泽艳丽,看似很柔软,所以杜试试看是否是真的软;然而一摸,又使人不禁联想到他灵活软滑的舌头和湿热口腔内壁的触感。
郁臻不喜欢被人乱碰,他抓到对方的手,松松地握着,说:“好吧,我告诉你。”
因为他猜不准,自己还有无机会再遇到一个,愿意听他讲这些事的人。
杜听到他咬掉过别人的耳朵,十分震撼,心有余悸地抚摸手腕的牙印,“你对我算嘴下留情了?”
“是。”郁臻把杜当成大抱枕,靠在对方的肩头,散漫地讲了些童年的经历,“我可凶了,有次一对老夫妻想领养我,他们那天带了一条大白狗,我把那狗都咬了。我小时候不想被任何人管,如果可以我连孤儿院都不想住,可是我自己又活不下去……领养人都想要个聪明听话不惹麻烦的乖小孩,我不是啊。”
“你一次都没有被成功领养过吗?”
郁臻深埋着头,脑门儿抵着杜的锁骨,蹭了蹭,算是摇头,“没有。”
“好可怜啊,从小就没人要。”杜毫不顾忌地在碾碎他摇摇欲坠的心脏。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被刺痛了。郁臻推开人,倒栽回自己原来的位置,脸陷进松软的枕头里,他又要睡了。
杜忽然趴到他背上,把他整个人圈在身下,灼热的气息贴近他耳边,低声说:“那我领养你吧。”
郁臻不吱声,就那么静悄悄地趴着,不多时,他感到背部另一人的重量消失了,或许杜起开了。
他迷迷糊糊地陷在枕头里,快要睡着了,感到有人在推他的背。
那双手大约很小,力道也轻柔,却把他推得晃了神。
“臻臻,快醒醒,臻臻……”稚嫩童声中包含着恐惧的颤栗,像是快急哭了。
郁臻怀疑自己继幻觉后,又出现了幻听。
“臻臻,臻臻。”小久焦急地啜泣着,催促他快点醒来。
他猛一抬头视线由模糊转为明晰,天花板的吊灯结着蛛网,斑驳的墙壁用蜡笔画着简笔儿童画。
卧室、床、杜……统统消失了。
他的卧在一张脏乱的破床垫表面,缩小的手脚和身体被套进不合身的衣服里,一动就听到丁零当啷的铁链声。
这是一具七岁小孩的身体,稚弱瘦小。
“臻臻……”
郁臻被突然爬近的小孩吓了一跳。小久被揍得很惨,淤青高肿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涕泪糊脸。
“你终于醒了。”小久既庆幸又泄气道。
他们像两只三年没洗过澡的流浪猫,皮肤黏着污迹和伤口的结痂,小腿和手臂遍布深深浅浅的疤痕,衣服也脏得不能入眼。
他和小久的脖子上,各套着一只金属项圈,一条粗铁链连着,链子另一端锁在浇进水泥墙的铁环上。
身体的痛觉逐渐唤回郁臻的神智,胃中的饥饿感是那么清晰,膝盖和小腹的淤青在隐隐作痛。他拉扯着那条冰冷的锁链,终于接受自己回到了七岁那年他和小久被人绑架的一年后。
这时,他们听到来自楼下的开门声,钥匙拧动锁芯和开关门的响动,令两个孩子同时瑟缩地握紧了小拳头,身体不住地颤抖。
愉悦轻佻的口哨声,和一段如梦魇般影响了他整个童年的脚步声,随台阶的高度,有节奏地迫近。
郁臻牙关打颤,心跳快得仿佛能抽干浑身血液,他额头冒着虚汗,肢体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