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衣如蝶,乌油油的发编成两束,顺肩垂下,赤足银铃,走起路来叮咚作响。
除却容貌成熟许多,与初见并无差别。
这番打扮,傅偏楼也很久不曾见到了,不免微微恍惚。他逐渐熟悉的那位准宫主,此夜又变回了过去的小吉女,眼波流转,自有轻灵俏皮之意。
“好看吗?”
裴君灵笑吟吟地问。
傅偏楼回过神来,真心赞叹:“嗯,好看。”
“不枉我把压箱底的衣服翻出来。”裴君灵扬起手,腕上镯子发出清脆响动。
她状似平静地望向旁边,一双眼里却怎么都不能平静,“清规……你觉得呢?”
故人久别,可不显半分隔阂。
谢征再怎么愚钝,也不至于认为这么长的时间里谁也没变,无非是有心不愿他感到生疏而已。
几许惆怅,更多的则是暖意,得友如此,实在乃幸事。
他唇角轻抬,说道:“阿裴姿容不俗,自是穿什么都好看的。”
裴君灵“扑哧”笑出声,装作羞涩地揉了揉脸颊,掩去眼角湿润:“这么恭维我呀……好久不见,清规倒是会说话许多。”
谢征道:“之前,叫你们烦神了。”
也不知所谓“烦神”,究竟指的是不会说话、亦或好久不见。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将伤感揭了过去。
夜色渐浓,头顶灯火越发通明,有如琉璃瓦砾,鳞次栉比地排开。
一直杵在镇口有些奇怪,三人便在周边的集市上逛了起来。裴君灵对一处卖木雕首饰和玩具的小摊极有兴趣,站在那儿一样一样地往头顶比划,不时询问着意见。
这方面谢征一窍不通,傅偏楼则十分犀利,不一会儿就决出胜负,给她挑了一支点翠镂云簪。
裴君灵心喜之余,又有些可惜:“这支纹银镂月簪也不错呢……只是不太衬我。”
她依依不舍地放下,谢征瞥见,捡了起来,略一沉吟。
“倒是很适合师父……”
只是,上元送发簪,作为弟子,会否不太合适?
“难为清规,还知道惦记我这老人家。”
就在他犹疑之时,一道清淡嗓音在身后响起。纤纤素手伸来,径直取走了木簪。
“不错,徒儿一片孝心,为师先收下了。付账吧。”
他转过身,只见如云鬓发松松挽起,一眼望去,容貌秀致不失冷锐,是几乎刺伤眼眸的绮丽颜色。驻足月下灯火之间,遗世独立,灼灼生辉。
陌生的面容,熟稔的神情与气质,叫谢征仍旧一眼认了出来:“师父……?”
无律瞥他一眼:“不服易容丹,便是如此了。趁早习惯。”
尔后又瞥一眼,蹙了眉:“你的气息……有些古怪。”
知晓是幽冥石的原因,谢征垂眸解释道:“死里逃生,别有际遇。”
“是么……也是不易。”
无律目光闪动,片刻,挥袖道,“无事便好,否则谁劝得住你师弟?好生看顾点他。”
傅偏楼嘀咕:“怎么说到我身上?师父分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