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他为什么这般不要命了也想讹上这小孩?全是因为只要靠近这小孩,只要能看见他,他体内的蛊毒就没那么活跃,他也能在不停歇的剐肉之痛中得到些许喘息。
他埋着头捏紧手里的两枚铜钱,他想要…想要活着……
蛊虫越来越靠近他的心脏。
他知道这不对,所以害怕,但是不这样的话…会死……
皎皎放开秦棉棉的手走上前,抬头望了望爸爸后才蹲下身来,他歪着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人,然后伸手从他手里拿出了一枚带血的铜钱。
皎皎看了看后,举着给爸爸看:“皎皎的。”
听皎皎这样说殷峥才想起了那天加阳县,那条巷子里的小乞丐。
十安最后还是成功讹上了皎皎,以被殷峥踹断三根肋骨为代价。
府试需要去兴州府,去兴州府的路程遥远,又正处农忙时节,便不好再拜托老王氏和村长跟着去照顾皎皎,所以殷峥将视线盯上了要一同去府城作保的张秀才身上。
十安身上的伤没好,但也硬是跟了着要去府城,其实他也可以照看皎皎,但是他看着才十岁大的样子,殷峥并不放心他,所以最后这个任务还是落在了张秀才的身上。
张秀才:“……?”
最后张秀才还是妥协了,答应在殷峥考府试的那几日帮忙看顾着皎皎和秦棉棉。
为了稳妥,殷峥带着皎皎他们提前一旬去了兴周府,到了兴州府后除了吃饭他几乎没下过楼,争分夺秒地在看书,或者向张秀才询问一些策论上的事。
皎皎见爸爸紧张,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除了吃饭就乖乖待在房间里陪爸爸,殷峥有心让他出去玩,又生怕自己不在他出什么事,没办法只能压下这个念头。
四月二十六这日,皎皎依旧像是安装了什么雷达,在殷峥轻手轻脚起床的那刻就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眼巴巴地望着殷峥要送他去考棚。
殷峥无奈,妥协地给皎皎穿好衣服,抱着他下楼去吃早食。
丑时正,参加府试的考生纷纷提着考篮出了客栈,向着考棚而去。
府试放榜需要十日,殷峥这次没像县试那样考完的第二日就走,而是带着皎皎在府城逛了几日,吃了许多县城没有的美食,还买了不少味道不错的松子糖,莲子糖,果脯糖,杏仁酥,凤梨酥等等这些东西,把皎皎高兴得一整天眼睛都弯弯的。
分东西吃的时候十安没想到自己也有,低头看着手里的两块凤梨酥,两块杏仁酥,三颗莲子糖和一颗松子糖时,他整个人有点发怔。
十安很少…或者说从没吃过甜食。
他在出生时就被家人种下了蛊毒,三岁大时被送往一个地方关了三年,最后他从那漫天大火里死里逃生出来,然后就开始了乞讨的一生。
蛊毒的存在让他几乎是在数着日子过,但是他仍旧想活着,尽管很痛苦,但他就是想活着…
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执着地想要活着。
“十安吃。”
看着他没动,皎皎就踮起脚尖握着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将他摊平的手往回收,像是怕他手心里的糖果糕点会不小心掉出来似的。
被握住手指的十安像是烫到了般猛然缩回手,然后在皎皎疑惑的眼神中狼吞虎咽地将手里的糕点往嘴里塞。吃到最后,他悄悄地将那颗松子糖给藏了起来,并没有将其吃掉。
府试结果出来时,殷峥的名字赫然在上面,虽然依旧是吊在尾巴尖上,但事实就是他考过了府试,成为了一名童生,拥有了参加院试的资格。
院试在八月份,殷峥带着皎皎他们回到李家村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为院试做准备。
殷峥考上童生的这个消息传出后,村里的人差点将殷峥的门槛给踩烂,甚至还有媒婆来说亲,说是人家姑娘并不介意他脸上的疤,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把皎皎和秦棉棉送走,怕他们以后欺负他的亲生子。
媒婆话还没说完就被殷峥给撵了出去。
那媒婆气不过,出去后胡乱传了一些殷峥脾气不好,爱打人的谣言,把其他几家看殷峥考上童生后有意和他结亲的姑娘吓得够呛,纷纷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到有人说爸爸坏话的皎皎生了一整天的闷气,就在十安看皎皎生气了,打算暗中去收拾一下那媒婆时,那媒婆自己就摔了个跤,摔掉了两颗门牙不说,还把腿还给摔折了。
京城的谢殊玉算着时间写了封信来,给殷峥详细讲了一番策论,经义和杂文。还把这次院试的主考也给打听清楚了,是礼部的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