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叹一声，“这里，是告别的地方……”

“告别？与谁告别？” 风卷起碎雪迷乱了魏的双眼，他上前去，想抓住他的手。

可是萧的身形轻若纸鸢，倏地又退远了。

近在咫尺，不可企及，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魏。

他不顾一切地想冲上前抱紧那个冰雕雪琢般的人儿。结果重重摔倒在雪地里，挣扎地抬起头，睫毛上沾着碎雪。发现萧忽然站在了他面前。

他几乎能闻到他衣上淡淡的芜兰香。

萧俯下身，爱怜地看着他，伸出一根比冰雪还要剔透的手指，指尖轻轻落在他脸颊冻结的泪痕上，缓缓勾勒出他年轻俊朗的轮廓。那动作亲昵又暧昧，又似乎无关风月。

“殿下真是好算谋，故意泄露行踪给玄门，借风长离之手解决了卫夫子。”

魏心中猛地一沉，“不是，我是因为……”话到嘴边，他咬住了唇，他不能说。

萧倏然收回手，淡淡道：“殿下智计天纵，已经不需要臣的辅佐了，臣就此告别。”

魏急道：“彦昭，你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他轻叹道，声音凉如初雪，“愿来生不见，陛下……”

***

魏心中一阵狂跳，从梦中猛地惊醒。就感觉到一只手正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像梦中一样，淡淡的芜兰香糅杂着清苦的草药味萦绕上来，他紧张地一把捉住了那只手，“不要走！”

然后不由分说把那人拉进了自己的怀抱。

萧猝不及防，重心失衡，一下子扑倒在魏的胸前。

萧：……

这孩子受伤后这一阵子都有气无力，动不动就病恹恹的，没想到竟然力气那么大？

萧挣了挣，丝毫无效。

“彦昭，你不要走。”魏凄楚道，他紧紧抱着他，梦中那个冰雪雕琢般的人儿和眼前的人重合，使得他痛彻心扉。

“我听到动静，来看看你。”萧颇为无奈。

在城楼上他拒绝了魏西陵的心意后，心中万般滋味，辗转难眠。于是就干脆披衣起身在庭院里独自踱步，排遣心绪，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魏房外，听到了房中的动静。他不放心便去看看。就看到魏冷汗涔涔地躺在榻上说着胡话。他这才伸手替他拭汗，结果被魏一把拽倒在胸前。

此刻他几乎依偎在魏的怀里，无奈地问，“怎么了？阿季，做噩梦了？”

那声音轻柔如羽，半梦半醒间听着几乎不真实，魏心中的痛苦顿时像决了堤的洪水，哑声道：“我梦见你离开了，不要我了。”

萧微微一愣，随即就想到了大概魏明天就要加冠，就要离开将军府，搬进自己的府邸了。所以……他是舍不得？

“阿季，就算你明天离开将军府了，什么时候想回来，还是可以随时回来。”

闻言，魏衰败的容色终于有了一点光彩。

萧觉得他大概是加冠大典前紧张罢，便宽慰道：“阿季，加冠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成长。”

魏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但如果将来，你发现我成长为不是你希望的样子了呢？”

机关算尽，城府深沉，杀伐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魏紧张道：“届时你会不会弃我而去？”

“阿季。”萧抬起头凝视着他，认真道，“无论将来你变成什么样的人，选择什么样的道路，我都不会离开你，我都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魏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一双清亮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