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找张昕。”
我尽可能沉稳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衣服单薄头发有点狼狈的女孩。消失了的女王重现江湖,从前晚楚少他们目击小贺君出校门,到昨晚的晚会,好像一直没回来。
“喔……”女王的袖子倒是长的出奇,遮住了半个手掌,她拿手顺着半长的凌乱短发,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停了一下,“你们……不是早就分了?”
“恩。”我尴尬地说,“现在……有点事。”
“喔。”
小贺君个子不高,在我认识的女生里算是小只的,她垂下眼,好像在消化“有点事”这三个字。沉默了片刻,好像要开始挪动步子了:“需要帮忙吗?”
“额,能帮我传个话最好了……”我的大脑没来由的跳到了另外一件事,“……就说,我在楼下等她。”
“好。”她眨了眨眼睛,走了。
“哎……你们还好吧……”冲着离去小鸟的背影,我还是问了出来。
女王脚步停了一下,没有转身,回答中带着微笑的语气,但不知她脸上是什么表情:“你也帮我传个话吧……跟小东北儿说,我希望他能好好过,真心的。”
像干吃放了几天硬的掉渣的馒头被噎住了一般,我再也说不出话来,静静的望着小贺君消失在女生宿舍入口。
这叫我怎么向东北开口。先不管了吧,自身难保中……阳光明晃晃,空气却凉的要命,我深吸口气,赶快把这件事解决掉吧。元旦就能见到妍儿了。小猫她会送我自己织的围巾?围上,应该就不冷了。一定要捏捏她的脸蛋和下巴哟,她的眼睛会害羞的忽闪起来,她怕生,每次刚见面都这样,要温存一会才能放得开……在空地上跺着脚,我把自己想笑了,湿湿的长椅旁一处灌木丛上的雪簌簌往下掉。
可是,没这么简单吧。这种事,没那么简单吧。我抬起头,不知道女王走到第几层了。也许她已经推开了宿舍门,也许,她正在跟她传话吧。
她……她,呵,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恩?现在。该怎么称呼你呢。就算肯见面了,事情,才真正开始复杂起来吧。
“哎!斯道……”
仰脸望去,目光游走,女王在宿舍楼高层一个小格子里现身出来,冲我摆着手叫道:“……别等了。”
小贺君下面的一句喊话,让我皱起眉头费尽思量,什么叫:“昕不在宿舍了。”
无论真相到底如何,无论现在拉拉队员的心思如何,在女生楼下呆太久而不会有女生出来,这可不像是正常人该做的事。
不知怎的,我离开的脚步摇摇晃晃起来,也许是地太滑的缘故罢。脑袋轰然作响,一时间全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天知道在路上我给她发了几条短信,短信上都说了什么。逛回宿舍,推开门,是再也熟悉不过而又时刻在改变的人和空间,不足以造成惊异,哈哈着调笑几句,就算过了,大家都习惯了彼此的习性和怪癖。
独行侠猴哥估计是去了教室自习,明日上午有一门考试,宿舍剩下的,除了大鹏在支着小桌子做题,其余都在玩游戏。冬瓜一人和隔壁的几个打牌,小东北、小六、楚少和另几个玩dota对战,不亦乐乎。
不熟悉的人觉得我很文静。
熟悉点的人觉得我很开朗。
身边的朋友则会觉得我有点闹。
只有我最好的朋友知道,其实我就是一疯子。
如果在一副破旧的皮囊里换入另一个不同的灵魂,第一个觉察出来的,一定是那个最好的朋友吧。
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目光始终放在瞪着眼珠格叽格叽疯狂按鼠标的小东北身上。我还在思考,怎么委婉的完成女王交给我的使命。我还在思考,我具体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掺入到他们两个的关系中来的。我还在思考,当务之急,短信怎么说才能让张昕乖乖就范呢,要是她就是铁了心不肯联系怎么办呢。
在此期间,东北儿爷们也回头瞅了我几回,这孩子现在短短的寸头难得的睡出了失眠的漩涡造型儿,童颜无邪胡渣青涩,端的是伤透了,一咧嘴,露出两颗纯洁到发光的大板牙,缺心眼似地快乐的傻笑:呦,四爷回来了,怎么地,赶紧拿本儿!陪五哥耍起来!
那是个寒冷的下午,紧闭窗户,拉上阳台的窗帘,打开白色灯管,拖着拖鞋穿着保暖内衣在宿舍走来走去,偶尔也能感到透骨的寒意。我无限鄙视的对小东北说了句明天有考试,你小子都没预习过吧!?耍你个鸟!一面抽出笔记本,抹掉一片花生瓜子皮,挤上放饮水机的桌子,插上网线,加入了战局。
我实在是闲的蛋疼。或者说,等她回复等的蛋疼。小猫那边一直很安稳,和往常一样,她有自己的事,潜意识里,我也心虚的希望妍儿不要在这时候频繁联系。
因为谎言总是像雪球,越滚越大。
是的,我还没打算向那只在秦皇岛准备元旦来见面的宝贝小猫坦白从宽。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躲过这一劫。在打打杀杀神经高度紧绷的游戏里,每个人都兴奋的喊叫着指挥着,好像得到
了暂时的解脱。
在一场结束新的一场开始的空隙里,有一分钟放水时间,我的左边是大鹏,右边是小东北。两人歪着头隔着我死猪死鸡你行不行下次杀的你超鬼的吵个不停。抓住大鹏率先走出厕所的时间,我踢了要追出去的小东北屁股一脚,这哥们回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擦!老四你找死,是不?”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我不经常这么干似地,“嘿,我擦勒!”
“走着。”我拎起他的后衣领,推的他踮着脚尖走了一截,“有人有话捎给你。”
在楼道窗口这个经常有故事发生的地方,我尽量用原汁原味的语气把小贺君的那句话传达了出来。东北眨了几下眼睛,好像临进考场突然发现忘了带准考证的表情,看的出来他很不自在,估计换谁谁也会尴尬。
“不是……有话干嘛不直接跟我说呀……”小孩揪着眉毛,陷入了水深火热,“她,她回来啦?你瞅见啦?”
“恩。正好在玉苑楼下碰到了她。”
“不是……你上女生宿舍那整啥呀……”东北蜡笔小新一样的眉毛让我哭笑不得。“你干啥去了,昨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