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华然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泪眼朦胧地看向齐方岑,“若你我易地而处,你会怎么做?”
齐方岑被问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他看伊华然那委屈的神情,认真地想了想,道:“我会选择把真相说出来。”
“若我说出来,伊新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定会让伊清歌代替我进平阳王府,继续你们的婚事,而我到那时就是平阳王府捏在手里的把柄,他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我。”
“我不会让他杀你。”齐方岑信誓旦旦地看着他。
“那时你我就是陌生人,若我说我是男子,你心里定然厌恶,凭什么看着伊新杀我?”鼻涕不自觉地往外流,伊华然急忙用手捂住,“快把帕子还我。”
齐方岑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心里却在想着伊华然方才说的话。伊华然说得没错,若一开始就说自己是男子,他定会因伊新的耍弄和欺瞒而愤怒,虽然不会将此事闹大,却也不会去管伊华然的死活。
伊华然擦了擦鼻涕,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纵然他脸皮厚,如今也觉得分外丢人,只是他不能动,只能将床帐拉下,重新缩了回去。
齐方岑见状又心疼又好笑,“回去我帮你出气。”
“不用,这是我跟伊新的恩怨,跟你没关系,你还是想想如何应对皇上的赐婚吧。”因为刚刚哭过,伊华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
“给你赐婚,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只是你的幕僚,王府后院的事跟我可没关系,你别忘了我们的三年之约,我只给你干三年的活,三年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齐方岑没说话,将矮桌上的饭菜收拾到食盒里,在他把心交出去后,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再有三年之约,他只能留在他身边,哪儿也不能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夜深了,齐方岑却没有离开的打算,伊华然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
“睡。”齐方岑来到屏风前开始宽衣解带。
伊华然见状急忙说道:“你不会想在这儿睡吧?不是,这里有那么多房间,你睡哪间不行,为何非要和我挤一张床?大夏天,多热啊!”
“我不怕热。”
“你不怕,我怕。”
这是热不热的问题吗?
“你腰伤了,动不了,我不在,你夜间怎么小解?”
“我憋着。”伊华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自己真动不了,也不可能让他帮着小解,“你去别的房间睡。”
齐方岑压根不听他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脱鞋上了床,看向伊华然,道:“我帮你翻个身。”
不等他回答,齐方岑便小心翼翼地帮他翻了身,让他仰躺在床上,自己也躺在了床的外侧。
“你去别处睡!”伊华然转头看他,“你日日与我同榻而眠,算怎么回事?”
齐方岑侧身看向他,“只有你在我身侧,我才不会做噩梦,才能睡得安稳。”
伊华然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并未从中发现撒谎的痕迹,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忍不住问道:“你最初怀疑我,就是因为这个?”
齐方岑点点头,“那日在福来客栈,我搬去你隔壁,晚上睡觉便没做噩梦。”
伊华然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竟还有这种作用,这要说出去谁能信。
“那你去隔壁房间,也一样能睡个好觉。”
齐方岑压根不接伊华然的话茬,闭上眼睛道:“折腾一日,我累了,早点睡吧。”
“你……”伊华然的视线落在他青黑的眼窝上,那么重的妆都掩盖不住,可见他有多累。伊华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没再多说,索性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再可怜可怜他吧。
见伊华然不再赶人,齐方岑心里欢喜,很快便睡熟了过去。伊华然也不例外,好似睡得安稳的不止齐方岑,还有他。
他们在衙门住了七日,伊华然在床上躺了七日,各种药材和补品送入院子,把他昏睡期间瘦下去的肉,都给补了回来。
伊华然出不了房门,齐方岑便陪他在房里待了七日,每日除了处理公务外,就是陪他喝茶聊天,有时还会下几盘棋。他脸上凹进去的肉也在肉眼可见下长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