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宰掰着手指过日子。
大妹告诉他寄出的信一般第五天就会有回音。可这都过了七天了,他寄出的信杳无音讯。
这日放学他专程去三年4班找大妹。
“程愿,你大姐没回我的信。”
大妹背着书包站在课室门口,“可能她还没收到,你贴好邮票了吗?”
“贴好了啊!”
怕会掉,他特意贴了几个回合。大妹说贴个6分钱的就可以了,他贴够俩!
以为速度会翻倍,谁知……
大妹被他的着急感染,“要不我跟她通电话时问一问催一催?”
“别别。”郭宰本能地反对。
如果要问要催才回,那信的味都变了。
他不喜欢。
无法,郭宰丧气道:“我再等等吧。”
结果一等等到十一假期,他的信连石沉大海都不如。
毕竟石沉大海至少尚有一声“扑通”的回响。
虽然大妹说应该是没收到,但郭宰直觉程心是收到信了,只是不回。
这种直觉来得毫无依据,却出奇的强烈,强烈到他很不好受。
闷闷不乐在街口游荡,莫名走到桥头的丽姑粥店门口,听见里面有欢笑声,他探头张望。
程家三姐妹和孖仔坐在粥店某角落有讲有笑。
程心面朝门口,店外的日光投在她脸上,一颦一笑郭宰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忙于聊天,望他一眼都没空。
郭宰忽然有些受伤。
跟许多街坊孩子拉帮结派一样,程家三姐妹与孖仔就像一个小团体,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学游水,一起聚会讲笑……
她跟孖仔那么好,是因为她托他们照顾大妹小妹。他说他也能照顾,她却没接受。
从一开始,他就被排除在外,那个明明每一个人他都叫得出名字的圈子没有他的席位。
通通都无他份!
因为她不受他玩,因为她偏心,就连信都不回……
被冷落无视,店内的小团体有多欢喜,郭宰就有多憋屈。
丽姑跟郭宰并不熟,他甚少光顾粥店,不过住在附近的孩子她都有点印象。这个白白净净的男孩跟孖仔是老友记。
“喂,找孖仔吗?他们在里面,进去吧!”
于是见郭宰呆站在门口不走,丽姑好心招呼他进店。
丽姑嗓门大,堪比平地炸出一声雷。程心他们听见了,纷纷望过来。
“哟,郭宰?过来!”
小孖朝他热情挥手,并从隔壁桌搬来一张凳子,拍拍凳面叫郭宰去坐。
郭宰正闹情绪,脸容冷漠,死抿着唇。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才不过去!他回家玩游戏机!以后都不跟他们玩了!
准备有骨气地甩头就走,却听见——
“过来啊郭宰!”
“快过来!”
大妹小孖异口同声,小妹大孖也跟着叫唤。
还有程心的:“傻站着做什么?过来!”
她伸长脖子望出来,语气有点不耐,仿佛他再不过去她就要生气了。
郭宰微怔,心颤颤的。
然后很没脊梁地低着头进去了。
坐下来后,大妹将一碟豉油王鸡脚推至他面前,“丽姑请的,好好味。”
她就正在啃。
郭宰摇摇头,抬眼只看程心。
程心跟他们在聊电影《伦文叙老点柳先开》。上星期戏院播了,程家三姐妹跟着阿嫲去看,孖仔也去看了。
“这电影好笑到不得了!我几乎笑到赖尿!尤其他们讲孔子是老人家时……哈哈哈……”
小孖话没说完就自己先狂笑起来,那模样滑稽极了,其他人都心领神会地笑。
惟独郭宰不。
小孖拍拍他后背,“你去看了吗?上周末播的!”
郭宰低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