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阿姨的号码,程心就手拔过去。
可此时阿姨姨丈仍在工厂,电话打了两次她家里都没人接。
程心本想打回家叫大妹查阿姨的厂电,不过电话亭外排队的学生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挂线拨号挂线拨号,明显不高兴了。
有人双手抱胸厌烦地瞪着她。
程心放下话筒拔走电话卡,错开对方郁怨的眼神,走人。
时间尚早,她去了一趟图书馆,翻了几本幽默漫画杂志消遣。半小时后,她回去课室。
人一进门,课室里的同学全扭头看她。
程心直觉不妥。那些齐刷刷投到她身上的探究目光,并不陌生。
是了,初二那年禽兽往她书台上扔了个苹果,所激起的水花与眼前的情况不无相似。
她不疾不徐回到自己座位上,细细观察一番,没有发现异样或天外来物,再抬头看看那些不离不弃地打量她的同学,好笑了。
程心懒得理会,从柜筒摸出小毛巾和洗面奶去厕所,洗脸提神。
洗了一半,带着泡沫搓脸时,厕所里有人说话:“他们把以前的事翻出来了。”
程心转头看,见萧靖站在身后的厕所格里,衣衫整齐,不知刚上完还是准备上。程心没说话,回过头照着贴了反光纸能当镜子用的玻璃窗继续揉脸。
萧靖接着说:“有人跟大家讲了你和霍泉以前的绯闻,现在全班人都知道了,隔壁班的也知道。”
程心揉完苹果肌再揉额头的t字位,对萧靖的报料既不吃惊也不介意,事不关己般闲闲道:“随便吧,过一头半月他们就想不起来的了。”
她拧开水龙头,双手往脸上拔水清洗。
身后人说:“他们甚至传你是霍泉的女朋友,叫其他男生不要打你主意。看来高中三年你不会有桃花运了。”
“咩?”程心从哗啦啦的水中扭头看人,见萧靖双手推着厕所门,“啪”一声将门关得严严紧紧。
程心没追问,拿毛巾把脸擦净就走。
回到座上没过多久就打铃了,与铃声同步的还有某某的喊声:“程心!蒋老师让你去语文科组。”
这个点数老师一般都下班了,留下来的多半是值日老师。
偌大的语文科组只有蒋老师在,办公室里近十盏吊灯仅仅他头顶的那盏在工作。
四周的昏暗映得他那个位置特别明亮,有如设置了电影效果。晚自习已经开始,整所校园在暮色中清清静静。
程心越靠近,脚步就越放缓。
若说蒋国文对她没有偏见,她是不会信的。
闻见开门声与招呼声,坐着书写的蒋老师没抬头也没抬眼。
待人走到旁边了,他将一叠试卷推过去,语气淡淡道:“这里两份练习题,一份拼音一份错别字,发下去,本周完成,星期日收上来。”
高考语文考试前两道选择题,第一道拼音,第二道错别字,总共4分,都是各位语文老师反复强调必须要夺分的题目,情况严峻到“谁丢谁死”的地步。
而这些练习试卷用的是草灰色再生纸,通常都是老师们自己在学校印的。
程心应了声“是”,蒋老师便再无话。
她揣摩他的意思,说:“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