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意识到她与大妹的对话入不了阿爸的法眼,遂去抢手机:“还给我。”
阿爸将手机举高,眉头皱得可怕地看她,冷声问:“他为什么问你要鸳鸯绣花图?”
“鸳鸯”俩字,阿爸的咬音特别重。
这个“他”指夏飞无疑,阿妈说:“我鬼知道。”
夜深人静,再低声的说话也仿佛有回音,闷响闷响的。她转身往屋内走,免得滋扰邻居。
阿爸能理解阿妈的“鬼知道”。过去几年,她不像有跟夏飞私下联络。虽然她终日木着口脸对待自己,但她有没有异心离心,他能感觉出来,而且出奇的清楚。
况且,她藏在柜筒的夏飞的名片,被他发现后早撕个精光。
但得知夏飞这些年来对自己的老婆依然念念不忘,甚至提出要她亲手绣一幅情意绵绵的“鸳鸯”图送赠,阿爸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就像自己守着的东西被人明里暗里锲而不舍地盯着,随时随地被抢夺,这种危机感令他惴惴不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忍不住向阿妈发火,跟着她进屋,恼道:“是不是上次打他打得不够?他有种就再来,这次我不会让他站着离开!”
阿妈打开梳妆台的台灯,昏暗的房间有了微弱的黄光。闻言后,她瞪向阿爸:“你是不是傻?动不动就打打打,原始人吗?”
阿爸的脸色更难看了,可没等他发飙,阿妈就向他招手:“手机给我。”
阿爸激问:“给什么?还想打听夏飞吗?”
阿妈在对话框里敲了“夏飞”两字,怕不是要问二女儿关于他的近况。
“胡说八道!”阿妈恼火了:“夏夏夏的,夏你个头!我要给程愿打电话!”
阿爸重重地“哼”,没有配合的意思,也许心里不信。
阿妈懒得跟他犟了,直接走向睡床,翻上去摸出阿爸放枕头侧的手机,用它给大妹拨电话。
“喂?我阿妈……你阿爸醒了……你在哪?不是叫你快点回学校吗?”说到这,阿妈回头看向阿爸,眼皮上下掀动打量丈夫,语气闷闷地应着电话:“是呢,手机被他抢走了,他看了聊天记录,莫名其妙在发火,烦死了……啊?你要讲什么?不好,不用,别了别了,不讲了,拜拜!”
阿妈匆匆把电话挂了。
阿爸看阿妈把手机一拿一放,思维还没转过来,手里头阿妈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大妹,阿妈冲过来抢:“找我的!”
阿爸没让她得逞,单臂拦住她,另一只手接听了电话,“喂”了声。
阿妈急得跳脚,跳高去抢,够不到,她去把椅子搬过来,踩上去扑过去抢。
阿爸傻眼,当下就喝她:“你搞什么?!下来!”
都五十岁了,还敢爬凳子?万一摔下来,轻则骨折,重则分分钟没命!
阿爸越想越慌,索性将手机放裤叉兜里,双手打横一抱,不由分说将阿妈公主抱抱了下来,轻轻扔到床上。
“我服透你了!以为自己十八岁吗?还爬来爬去的?”阿爸呵斥。
阿妈有短暂的失神,反应过来后又扑过去抢。
“做什么你?给我坐好!”阿爸怒喝,端的是许久没用的凌厉气势。
阿妈愣了愣,抬眼看他。他一脸凶恶地瞪着自己,胸膛气得上下起伏,浑身是逼人的气势。她至少十年没见过他这种“凶残”的模样了,此时她谈不上害怕,却莫名地受用。
阿妈老实坐床上,不动了。
阿爸斜眼着她,板着脸喘气,心里则偷着乐。
看看,想不凶都不行,老虎不发威就当他是hello kitty!
裤叉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他掏出来接,还是大妹的来电。
“喂?无,无事,哪有事,放心啦,我和你阿妈好好的……”阿爸突然缩了缩眉心,不满地跟手机说:“怎么可能打架?她凭什么跟我打……我也不会打她啊!”
阿爸无语了。怕是大妹在手机那端听见刚才的动静,想多了。
“废话!我不用你教!”阿爸不高兴,沉着气听女儿唠叨了几句,然后话题应该转了,他转变了语气,喃喃道:“看了……都看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