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防备着,见他伸手过来,立即别开脸想躲开。霍泉的手固执地追上来,执起她耳侧的碎发,将它们一捋捋掖到她的耳后,又拿指背轻轻刮她的脸颊,叹着气说:“看看,才吓一吓,脸就瘦下去了。”
上段时间忙着替那票弃货奔波烦恼,程心与郭宰都熬瘦了。
而这一切,无非是霍泉搞鬼所致,所以他这个罪魁祸首在这里摆出一副心痛可惜的嘴脸,是演给谁看?装什么好心?
他无疑是她见过最虚伪的人。
程心兜口兜脸地朝他:“呸!”
细碎的口水花扑打在霍泉脸上,他半眯眼,拧着眉说:“能不能好好讲话?”
程心:“我呸!”
霍泉微扬下巴,喜怒不明地无声看她半晌,才皮笑肉不笑说:“程心,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双标。郭宰救你,你就原谅他,前事一笔勾销地跟他继续相亲相爱。我救你呢,我都还未要求你做些什么,你就这副恶劣的态度对待我了。做人能不能公平些?”
程心好笑极了:“是啊,为什么会有这个差别对待,你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清楚什么?”霍泉反问,“我什么都不清楚,只清楚你最偏心。”
程心:“你有什么资格怪我偏心?你是对我好了还是替我着想过了?这些年来我不求你大发慈悲,只求你别心血来潮又祸害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霍泉有点急了,盯着她双眼不甘地说:“你再讲一次,我无对过你好?我无替你着想过?我天天想着害你而你也天天当我是敌人来对付是不是了?!”
“是!就是!”程心冲着他大喊。
霍泉咬着后牙槽:“那你给我讲讲,我怎么个对你不好,我怎么个害你!讲!”
“你害郭宰和害我有什么区别!”程心想都不想就说。
霍泉愣了,盯着她的眼神由此涣散,脸孔亦变得茫然。
“你真的这么在意他,”他说,“在意到,因为他而怨怒我?”
程心:“废话!他是我这辈子最在意的人!”
霍泉:“那我呢?”
“你?”程心挑最狠的话说:“就算你横尸街头,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不会!”
霍泉的瞳孔缩了缩,漆黑的眼底深处有什么在一点点崩碎瓦解。
“呵呵,呵呵,”他冷冷地笑出声,脸容却难以维持原本粉饰出来的平静,他侧额的神经在暴跳,说话的腔调也变得阴阳怪气:“你这么讲,我倒想看看郭宰死的时候,你会有什么反应。”
闻言,程心着慌了。
回头想想,假如今天郭宰按计划开自己的车去工商局办事,那很有可能在他下车去扶伍卓伟时,就会被一枪打了过去……
程心打了个寒颤,一阵阵后怕涌出来,再看眼前似乎对一切运筹帷幄的霍泉,她深信不疑他要对郭宰再来一次陷害的话,那根本是没什么难度的事。
从他安排廖洁儿去达扬家具做内鬼开始,到去年年初关峰频频抱怨政府部门的各种找茬,再到关峰与伍卓伟闹出采购纠纷,一共两年多了,霍泉处心积虑,算着时机出手,包括利用伍卓伟父母的死……
等等,程心的心脏莫名一紧,联想到某个惊骇的匪夷所思的可能。
她徨然地移开目光,将注意力投到霍泉背后躺在地上呜呜哽咽的伍卓伟身上,再回看霍泉,怔怔然问:“你是不是,他爸妈的死,是不是你……”
这种假设太残忍,她无法完整地说出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骇然的猜测。
不可能的……
而霍泉,抿了抿唇,无所谓地笑了笑。
程心登时激动了,双手揪起他衣领,瞪着他怒质:“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霍泉垂着眼皮看她,表情凉薄:“又不是你父母,这么激动做什么?”
程心怒喝:“这跟伍卓伟有什么关系?!跟他父母有什么关系?!你将他们扯进来还……他们是无辜的!!你是不是疯了!!”
“无辜什么?”霍泉反问,“他们无辜什么?”
他不以为然地说:“他父母死有余辜,绝不无辜。”
那边躺地的伍卓伟听见自己的名字,亦听见有人提及他的父母,他相当敏感,爬起来坐地上问:“泉哥,你讲什么了?泉哥?”
霍泉当他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