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连下了三天两夜,依然不见放晴。
郑青菡趴在炕桌上,执笔作画,衣袖上沾满了墨渍。
锦绣看着地上丢满的大作,心底暗暗叹气,宣纸上黑漆漆一片,勉强分辨出画了个人,实在半分美感也没有。
倒是印春笑嘻嘻捡拾着画,拍起马屁:“小姐真是丹青妙笔。”
郑青菡知道她嘴头子一向来事,睇了一眼画道:“猜猜,我画的谁?”
印春语塞,能看出是个人,已是极致,至于是谁,真是天知、地知、小姐自知了。
郑青菡也没打算告诉她,看着凌乱的画面,表情波动。
为了避嫌,她给王荣递了消息,谨慎期间最好不要见面,她安安份份在后院装起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直到今早,宋之佩让小厮送了封信,信上说沈姨娘一人担了罪,圣上念着相国府平日的好,死罪免除,撵去了穷山恶水处的姑子庙,一辈子不许进京都。
至于如妃,不知者无罪,依然锦绣前程。
果然,仅用了三天,宋之佩料事如神!
果然,如妃还拥有美好前程,郑涛运筹帷幄的本事不容小觑。
可是,宋之佩为什么让小厮递消息?是想提醒她,跟相国府作对的艰难,还是另有它意。
想起他深邃如夜的眸子,似乎正从画纸透出光亮,剖析着她的内心,不禁有些头痛。
宣纸被拧成一团,一骨碌丢到地上。
连锦绣也看出她的燥烦,端了一碟点心过来,劝道:“小姐,画了几个时辰,也该歇歇。”
郑青菡回过神来,掂了块点心进嘴,味道十分熟悉,便问:“是凤仙楼的点心,谁送来的?”
“蒋大人去外地办差事,大概要去四、五天,临走前去凤仙楼买了,让夫人屋里的李嬷嬷拿来的。”
郑青菡皱了皱眉头,蒋慎刚去刑部,便被派了远差,多少有些让人不放心。
蒋慎是个可靠人,好好栽培,将来定是她的左右臂。
下次见到王荣,一定求个关照,有刑部尚书当靠山,仕途才会宽敞,差事才会轻闲。
正琢磨着,印春禀道:“小姐,有个小厮求见。”
“小厮不在外院呆着,跑内院何事?”
“说是唐先生出事了。”
郑青菡矍然变色:“快把人带进来。”
小厮一进屋,便跪倒在地,整个人手脚发颤,连话也说不清楚。
郑青菡屏退了两个丫环,听了半天,总算把事情理顺。
唐昭按着她的意思,去雅风楼馆挑了两名歌妓,安排在郊外的庄院,谁知应了“冤家路窄”四个字,其中一个歌妓名唤柳影,竟是南化小候爷容瑾的相好。
容瑾流连烟花柳巷,日夜狎妓玩乐,性情形骸,见有人敢夺他心头之好,带着府上侍卫把庄院围个水泄不通。
若是别人,服个软,立马把人放了,偏偏唐昭是个硬碰硬的主,加上宿怨积深,两人一见面就红了眼。
容瑾放出狠话,唐昭的命要定了。
郑青菡陷入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