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界学风开放,是因为它有青龙书院,惯来是各种思想交汇之所,通常敢为天下先。
朱雀界混乱野性,也跟朱雀之前被钉在石柱上,于是只好撒手三不管有关。而且朱雀界中多妖族,生活风气也比较野蛮凶残。
白虎界的森严等级也跟白虎宗有关系。洛九江有两个哥哥在白虎宗中做弟子,自然知道白虎宗中上下分明,不容违逆的规矩。
至于玄武界……好像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神秘。
这么多年来,修士们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下来,似乎玄武界自古就是那样神秘又不容揣测的样子。
玄武界的势力是什么?不知道。玄武界有多少人?不知道。玄武界有多大的能量?不知道。玄武主的修为究竟若何?不知道。
就连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当今的玄武主叫什么名字?竟也照样也没人能回答的出来。
把这些事拿出来跟寒千岭梳理一遍后,洛九江后知后觉道:“……这简直了,一直以来特意保持着这种与世隔绝的程度,又身为牵一发动全身的四象界之一,玄武界根本就是在筹谋些什么,迟早都会搞出来点大事情嘛。”
他奇声道:“这么多年来,玄武界还和外界,特别是四象界有联系没有?”
“既然玄武,穷奇和饕餮能联手出征睚眦,想必这三界之间一直都有所往来。”寒千岭回忆了一下:“至于其他……据我所知,玄武界只有每百年圣地开时才会派人露面。”
而这回圣地为了迎接寒千岭,才刚刚十五年就开放了一次,显然不止破了圣地的例,还破了玄武界的例。
“其实,举世之中,最了解玄武界情况的,除了局内之辈,或许还有一个人。”寒千岭不急不缓道。
“哪个?”
“你的师父,也就是枕先生。”
这答案实在有点出乎意料,洛九江不由微微一愣:“师父?”
他师父确实是对修真界旧事了如指掌,时常还会拿出来跟洛九江科普一番。但要知道他连玄武界三个字提都没提过……
不对!洛九江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就是因为提都没提过,所以才有问题!
枕霜流那张嘴基本已经到了开光都没用的境界,他从来不忌讳提及自己的仇家——而且就洛九江感觉,他仇家也应该不少,还基本都是一言不合惹上的。
他称呼游家老祖是个“生了二十多圈萝卜蹲的种马”,管青龙叫“垂垂老矣不能饭否的老蔫吧龙”,还把朱雀叫成“八百年不动的抱窝母鸡”,至于公仪竹,就更是“恨不得屁股后面别三把大扫帚,好给他开屏专用的骚包囚牛精”。
然而他竟然从未提及过玄武。
洛九江心念电转,往常被他忽视的那些细节匆匆在他脑海中划过。
能以人类之身承载道源的唯二两人、灵蛇、玄武龟蛇一体、不曾被提及过的玄武二字……
几条零碎的线索就这样穿缀起来,洛九江双眼睁大,他不可思议道:“我师父他是玄武界的灵蛇?”
他就像每个家族里都有的那个晚辈,就算家里的事外面都传开了,可他仍然是最后知道长辈私事的人。
这实在是一种很难克服的思维定式,年轻人很难想到长辈们也曾经有过相当精彩的故事。
虽然他们本来应该是最熟稔又亲密的关系,然而少年人对长辈的旧事往往还不如旁观者清楚。
然后或许在某个时刻,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师长,我的长辈,不是一开始便这样成熟,这样稳重,这样有耐心又肯对我语重心长慢慢教的?
换到洛九江身上,那几乎就是——原来我的师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冷漠,这样刻薄,这样阴阳怪气又阴晴不定的?
……他怎么就,实在不能相信呢?
寒千岭一眼看出洛九江在想什么,他默然片刻后,幽幽道:“枕先生的话,应该始终都初心未改吧。”他相信枕霜流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那副死样。
洛九江用力摇了摇头,把那个不着调的念头甩出自己的脑袋。
实际上,枕霜流曾经和玄武界有旧……或者说有隙的事,此时已经占据了他的大半注意力。
师父他是灵蛇主,而灵蛇曾经是玄武的一部分,师父至今都不愿再提玄武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