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玖对自己死心塌地?
苏宓没有说话, 但柳叶儿一样的眉头高挑,就差把不可置信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纪宁将苏宓看得清清楚楚, 凤眸思绪流转,嘴角慢慢上扬,嘲讽又邪气, 道:“我倒是有些可怜他了,不惜搭上了名声, 结果你竟一点不明他的心意。”
说是可怜,可上扬的嘴角怎么看怎么都是幸灾乐祸。
苏宓皱眉看着纪宁, 是真不明白为何一个人的反差如此大。
半个时辰前,纪宁是君子端方, 是极自律又温和的人。可现在, 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金生玉养的少年公子被覆上了一层邪气, 矜贵的容颜添上了放荡肆意,怪诞的美艳。
“怎么,怎么就搭上名声了?”
苏宓一边问, 一边悄悄往后挪。
纪宁倪了苏宓一眼, 不错, 小乌龟知道跑路了, 不仅没有制止,还转身去拨弄案上闲置的小东西了,嘴角始终上扬, 像是得了什么好笑的玩具一般。看着纪宁清贵矜持的脸扬着孩童一般的笑,苏宓只觉心中寒气更甚。
一点一点往门外挪。
外院有粗使婆子在,在廊下喊一声她们就知道了。
门槛已经近在眼前,苏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纪宁终于拨弄够了,抬眸,懒懒道:“祖母确实会告诉你关于你娘的事情,但绝对没有我说的详细,你确定要走吗?”
没错,苏宓就是想着,反正纪老夫人会说的,现在这个纪宁太怪异了,惹不起躲的起。纪宁的声音懒洋洋又轻飘飘,但是又实实在在的落进了苏宓的心坎上。纪老夫人对自己很好没错,但是,她好像一直有意无意回避娘的事情。
是不忍开口说么?
再观纪宁,他的嘴角始终上扬,眸里有兴味有笃定,但唯独没有良善。
没有良善,他就会毫无顾忌的直言。
明知是套,苏宓还是踩了。
停下脚步,想了想又挪回去了几步,咬着唇,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兰玖何时对我死心塌地了。”
兰玖对自己很好没错,但苏宓有自知之明,喜爱是有的,但绝对没有到这地步。
纪宁听到这话又想笑了。
直呼皇上的名讳这般自然,显然他们私下相处也是这般随意,纵容她到此间地步,她居然还毫不犹豫的否决了皇上?可看到苏宓脸上毫无作伪的茫然疑惑,纪宁知道,这就是她心中所想。
身子再度前倾,如墨深眸定定看着苏宓。
真是,越来越好奇呐。
天子就差将真心捧到她面前了,她还这般的不信。
舌尖顶了顶脸颊,脸颊顶出了一个小包,兴致盎然的看着苏宓,道:“做个交易。”
“我告诉你你娘的事情,你告诉我,你对皇上的想法是什么。”
“真实的想法。”
“好。”苏宓点头。
纪宁颔首,下巴点了点榻边的竹椅,道:“坐。”苏宓防备的看着纪宁,并不挪动脚步,纪宁也不恼,只淡淡道:“我难得发回善心,坐不坐随你,待会瘫在地上别指望我会扶你。”真想到底有多残忍?苏宓绷着神经,坐到了纪宁对面。
纪宁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第一句话就让苏宓惊的差点跳起来。
“你娘是亡国女,你知道这个决定是谁下的又是谁写进史书传到民间的?”
苏宓屏住了呼吸,挺直了背脊。
纪宁微微仰着下巴,斜眼倪着苏宓,彻底失了笑意的眸冷静到残忍,薄唇轻启。
“是你爹,大楚的明成帝,楚翰明。”
“不可能!”
苏宓下意识的反驳,纤细的双手紧紧攥着竹椅的扶手,身子绷成了一条直线,双眼发红,声音细碎到无声,“我虽不知他们是如何相识相守的,但我娘为他生儿育女,他又是一国之君,又怎会将这样名声安在一个女人身上!”
这是一个遗臭万年的名声!
既然共度了数年,又怎会绝情到如此地步?
纪宁敛眉,面容的平静没有因为苏宓的激动有一丝的波动。
“明成帝一生只爱风月,重文轻武,轻到什么地步呢?大周高祖帝打过来的时候,连个像样的武将都没有,不仅没有武将,国库也确实空虚到军饷都发不出来,而国库空虚,你娘确实占了一点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