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是在夜里, 房间里只有一盏灯,调得很暗,像当年的那豆烛火一样,无声无息地落下一圈光,不会晃眼。
但闻时还是抬手挡了一下。
他在手背下眯着眼睛, 那点光就从他眼睫的缝隙里漏下去,在阴影中映出一抹亮色。
“醒了?”有人忽然开口。
是谢问。
他低低沉沉的嗓音跟雨声一样, 在安静的房间里并不突兀。
闻时挡着光的手指却蜷了一下。
就在上一秒,他刚在回忆里听过这个人的声音, 只是没这么清晰。
对方披着雪白的长衣, 提灯倚在门边。山外滚着惊蛰的闷雷声,而他垂眸坐在竹榻上, 满身湿汗,心如鼓擂。
闻时闭了一下眼,从床上撑坐起来。
他“嗯”了一声,算是应答谢问的话。
躺了太久,浑身关节都变得紧绷僵硬,动起来咔咔作响。闻时垂着头,揉摁着后脖颈。他抿着的唇色很淡,单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更看不出来他在梦里想起了多少前尘过往。
站在床边的谢问弯下腰,伸手调亮了床头灯。
闻时的目光从手肘间瞥扫过去,看向对方苍白瘦长的手指,梦里的场景又乍然落在眼前。
那些湿漉漉的傀线交错纠葛,或长或短,紧紧绷着。那是他灵相延伸出来的一部分,是他自己。
梦里的那只手同样苍白瘦长,捻着他的傀线,沉声对他说:“叫人”。
那是闻时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扫不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