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忽然传来了狗吠声,划破寂静夜色。
院落里眨眼间聚起了薄薄的雾气,带着一股潮湿的怪味,仿佛来自于黄泉地底。
厅堂的门忽然“咯噔”碰撞了一下,透过缝隙,隐约可以听到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就像有什么液体正顺着地面蔓延流淌。
又像是谁的影子活了过来,墨似的一大片,从厅堂滑移到后面,又顺着门缝滑进了卧室。
偌大的卧室地面即刻变成了一片深黑泥沼,泥沼平整的表面忽然凸了起来,慢慢变成了一张人脸。那张脸苍老至极,嘴角的纹路僵硬下拉,褶皱里藏着或浓或淡的老人斑。
那张脸从地下探出来,然后是脖子,再然后是手脚……
正是张正初。
他爬在地上,悉悉索索地忙了一会儿,又从泥沼深处拉拽出另一个人来。那人面容苍白,双眸紧闭,毫无声息地歪倒着。
窗外的月光穿过缝隙和玻璃,投落在地上,照出那两个人的影子。他们像两滴墨色的水一样融到一起。
半晌,其中一个歪拗了几下伸出头来,像蛇虫蜕皮一样挣动了一会儿。
他从地上爬站起来,影子被光拉得又细又长。他走过窗棂的格影,在屋里翻找了一阵,发出叮叮当当的磕碰轻响。
不消片刻,门窗缝隙里便渗出香炉细白的烟来。
那道人影再度趴伏到了地上,在十多个香炉圈围之下游走,贪婪地嗅着香炉里散出的烟。
青烟入体的时候,张家本家上空风云乍起,电光缠绕在厚密的云层中,从天边横向蜿蜒过来,爬满了整个天空,将老宅笼罩在其中。
亮色闪过的那一刻,青烟里隐约露出一张苍白人脸。他眯着眸子,凑近香炉,又在闪电骤起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
那是……张雅临的脸。
接着便是雷鸣震天,暴雨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