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南时总算是从高三地狱解放了出来,等和池幽一起用过了晚膳,刚屁颠颠的带着人去自己的店铺里巡视了。

有一说一,走在半夜的大马路上慌不慌主要还是看自己是人还是鬼。

南时这会儿可谓是走路带风,一点都不带慌的,甚至为了装逼还撑了一把油纸伞,前后侍女侍卫,愣是走出了一副富家公子出游的闲散派头。

虽然好像只有十几天没有来自己的店铺,但南时总觉得上一次过来好像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的手指在一尘不染的百宝阁上划了过去,内心还有些许唏嘘。

他还带了之前拿到的那一匣子章子,本来想卖的,但是近期应该是做不了生意了,未免有些富不返乡,锦衣夜行的遗憾。

南时随手捞了块细软的绸布,将章子一枚一枚的的擦干净,摆上了百宝阁,又细细的擦了其他古玩,侍女们本想帮忙,却叫南时指挥到一旁坐着去了。

收拾好一切,南时又寻出了‘东家外加,暂停歇业’的牌子,打算挂到门前,刚出了门,就见右侧暗处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一身红衣,正是许久不见的那个找猫的鬼新娘王莹莹。

王莹莹形容狼狈,头发散乱,双目通红,双手被另一人束在身后,见到南时的时候露出了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半点没有之前见到时的冷静理智的模样。

另一个则是一身干净利落的短打,一看就知道是池幽外院的人:“二十一见过少爷。”

“嗯?怎么回事?进去说话。”南时把门牌一挂,转身带着人进去了。

王莹莹被压在座椅中,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侍女,她们的威压压得她动弹不得。她眯着眼睛看着南时,似乎是在回忆他是谁。

半晌,她才吃吃地笑了起来,神态带着一丝疯癫:“南先生,原来是您呀……”

她打量着南时,脸上沉了沉,却又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几道血泪从她眼眶里掉了下来,在她雪白的脸颊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南先生,您怎么也变成厉鬼了呢?呵呵……谁害了您?我替您杀了他呀……”

南时手中捧着茶杯,他抬了抬手,令侍女为王莹莹上茶,他也在打量着她:“我无碍,你是怎么了?”

他记得当时给王莹莹算出的卦是凶,但是仇都报了,对方也说要下地府去报道,没道理是个‘凶’字。南时不放心,就留了一手叫人悄悄盯着,果然现下有所结果。

“我呀~没什么呀……”王莹莹拖着调子道:“我不过是杀了几个人,就有好多牛鼻子要来杀我,我又没做错,他们干嘛要杀我……他们有病吧~”

“你杀人做什么?”南时反问道:“我记得,你的仇已经报了,报仇证上你一个都没落下。”

“我杀的人不在我的报仇证上,但是我忍不了呀~先生。”王莹莹歪在椅子里,抬手将满杯的茶都倒入了口中,有些茶水饮之不及,从她的口角溢了出来,打湿了她的红衣。

她喃喃道:“南先生是个好人,对我有恩……我不能杀你,我不能杀你……”

她说完,神色似乎清正了些许,从眉宇间透出了一丝疲惫:“南先生,对不住,我这几日一直有点疯疯癫癫的……您怎么叫人把我带回来了?我不好回来的。”

南时看向了一旁的二十一:“你说。”

二十一面无表情的回答道:“王姑娘拜别父母后,前往了L市,在L市杀死人贩及相关人员六人,又根据人贩提供的信息,前往了Z市,杀死了相关人员十二人,前往……”

二十一说到这里,王莹莹身上的人命已经积攒到了四十几条:“……王姑娘在屠村时,被追来的道门打成重伤,我将她救下,带她来向少爷复命。”

“屠村?”南时的面色沉了沉,前面四十几条人命,有一说一,该死,南时一点都不觉得王莹莹不该杀,哪怕他们不在报仇证上——说的难听点,死有余辜。

但是到了屠村这一步,就绝不是正派所为了。

一个村子里,有大人,自然也有孩子,有善人,自然也有恶人。南时能想到他们或许做了什么,或许恶人占了大部分,但总有不同流合污之人。

举个例子,有一个人A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持刀抢劫的罪犯,罪犯正在抢劫强奸另外一个人,罪犯明确表示如果A报警或者有其他行为,他立刻连A一起捅死。A选择了抱头蹲下投降,任由事情发展。

A有罪吗?

那如果这个罪犯不是一个人,是一群彪形大汉呢?

A有罪吗?

“呵呵~”王莹莹虚弱的笑了笑:“南先生觉得他们不该死吗?阿蔷与我一起被拐,被卖到了不同的地方,我死了,我原以为她能活,结果没想到啊……他们把阿蔷也弄死了。我去地府查过了,陆姐姐到现在也没有下来,许是做了孤魂野鬼也不一定。”

“他们那个村子,一整个村子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儿,家家户户都是买来的老婆,我看见好多女人都被打断了腿所在家里当牲口一样养……他们不该死吗?”

“小孩总是无辜的。”民间有句老话,叫做阎王爷都不计较七岁以下的小孩的善恶呢!

七岁以下的孩子,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心智未开,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大部分的思想行为都是赖自身边的人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