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楚照流定然也很担心屋内这俩人,褚问也没阻止,欣慰地笑了笑:“小师弟这是与阿酩冰释前嫌了?从前也不知道为何那般针锋相对的……”
褚问不提还好,一提这四个字,楚照流脑子里立刻又响起在神宫之下,谢酩毫不犹豫的那句“不是”。
咱俩冰释前嫌,算是朋友了吧?
不是。
他心口莫名一涩,有些没来由地揪紧,又不想让褚问看出来,别过脑袋,含糊地应了声:“我是无所谓,谢宗主可没那么宽宏大量。”
说起来,大师兄还是谢酩的心上人呢。
如今心上人就在这儿,谢酩不该像话本子里那样,感受到心上人的到来,从睡梦中苏醒,达成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那点涩意又转为了不知来由的酸意。
看褚问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出去了,楚照流忍不住踹了谢酩一脚,犹不解气,不爽地从戒指里掏出画符的毛笔,对着谢酩那张英俊非凡的脸比划了两下,指尖一顿,又产生了几分爱美之心,没舍得直接画下去。
但是不教训谢酩一下,他那口气又很难咽下去。
楚照流从不让自己发哽,托着腮注视了谢酩的脸片刻,灵机一动,摸出张符纸,几笔画出个惟妙惟肖的大王八,上书“谢酩”二字,啪地贴到谢酩的额头上,心里这才舒畅起来。
折腾够了,这几日的疲倦才潮水般涌来,美滋滋地躺下睡觉。
大概是做坏事遭报应,会见周公时,楚照流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这似乎是个不太妙的梦。
梦里他也是躺在床上,长发披散,衣衫半掩半露。
薄纱床幔被风吹拂,又被烛光映得波光粼粼,恍若倒映着月光的静夜海面。
这纱帘的材质是稀世月光纱,极为少见,一般人拿到,也不会暴殄天物地用来做床幔……这是他在扶月宗里的房间。
床边站着个男人,即使看不清脸,楚照流也知道是老熟人了,他盯着对方手中持着的毛笔,懵然发愣。
那双持着毛笔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匀称,白皙而优雅,却不是在做什么写诗弄词的风雅事。
沾着凉丝丝水的笔尖,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梦怎么越来越下流了!
楚照流被凉得微微一颤,发出声不明显的哼唧,这个反应却取悦了对方,得来了声磁性的低笑。
楚照流被笑得莫名发臊,脱口而出:“我不玩了!”
男人似乎早有预料,嗓音依旧不疾不徐:“哦?夫人的意思是,想要出尔反尔,愿赌不服输?”
夫人?
楚照流被这个称呼叫得头皮发麻。
但男人的嗓音低沉悦耳,叫着这声称呼时,只觉得是溅落的玉拂过耳畔,含有无限的温情纵容,让人忍不住羡慕被他这么款款相待的人。
“若是夫人不愿,为夫吃点亏也没什么。”
楚照流:“……”
你那哪里是没什么,分明就是欲擒故纵!
诡计多端的臭男人,进了他的梦这么多回,还越做越过火,有本事露个脸啊。
他心里正碎碎叨叨着,一直站在床边,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似的,忽然弯下腰,靠近了他一些。
那张一直以来云遮雾掩的脸,隐约露出了小半张,脸部轮廓优雅,下颌线条流畅,一双好看的薄唇,鼻梁挺而直,组成了小半张俊美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