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猊眉眼的阴骘之色更甚。
“你好大胆子。”
梅若白道:“草民不敢。”
梅若白犹如清风霁月,行事磊落,自然没有欺骗人。
半晌,萧猊哑声开口。
“你说……他会不会恨极了本官。”
梅若白笑了笑:“他不恨。”
萧猊抬眼:“何意,他当真不恨我,可他不愿见我。”
梅若白道:“他只当太师不存在。”
萧猊脸色阴白。
却又听梅若白说道:“太师,你可曾注意,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雾清山的往时,只留在于他而言最快乐的时刻,不曾前行,亦不后退。”
“他生病了。”
梅若白曲起食指指着心脏的位置:“这里生病,”又指了指脑子,“所以这里会选择性的遗忘或者回避一些让他畏惧,让他潜意识害怕的人和事。”
萧猊追问:“灵稚失忆了?”
梅若白摇头:“不能单单用失忆来断定他的病症。”
萧猊冷道:“本官要求你治好他。”
梅若白:“救死扶伤,乃医者本职,只是……还望太师莫要再吃些无须有干醋了。”
萧猊:“……”
萧猊难得无话。
喜欢,他真的喜欢灵稚吗?
若最初只是想将这份纤细的温软留在怀里,到后来伤了他将他留在身边弥补照顾,甚至不惜以心头血浇灌种养。
直至今日,百般心绪因灵稚而牵动,见不到他时焦躁,见到了,却在接触到对方惧怕而茫然的目光后,选择沉默的藏在一旁隐忍。
像个瘾君子一般,无时不刻掌握他的动向与言行。
知灵稚喜欢看雨,便是他看雨自己看他。
可在见到灵稚后的那份满足来不及细尝,又担心他受寒后虚弱的身子倒下,不得不让奴才去劝慰他关窗回屋休息。
灵稚休息后本该合了萧猊心意的,然而合起的窗户阻隔了萧猊唯一能见到他的机会,不免心思黯然,要暗卫时刻汇报他的情况。
这会是喜欢吗……
一连七日,灵稚隔两三个夜晚都能喝到新鲜的血液。
他抗拒这份血,然而之前适应了萧猊以心头血浇灌,如今想要拒绝很难。
而这七日内,他未在见过萧猊一面。
又过半月,初夏来临,葱绿的枝头迎来喧闹的蝉鸣,鸣声扰人。
萧猊生怕这些吱吱乱叫的东西惊扰了灵稚的休眠,早早就命奴才将枝头上的金蝉从枝头扫落,留静思院一片清净。
当日天清气爽,灵稚从灵芝这片温床睡醒,他神色茫然,掀开纱幔望着绿柳垂髫的观赏池,而后走到门口。
他小声问奴才:“怎么没有蝉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