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书撑了下墙壁,闷头淋着热水。
水被开到最大,浇在他的肩背上。他的视线更加模糊,几乎要看不清了。可这不会影响他的任何反应,就算现在有人破门而入,他也知道怎么拧断对方的脖子。
他仔细复盘自己的言谈举止,想把“谢枕书”和“检查员”区分开来,或许他应该表现得再热情一些。
谢枕书从热水里抬起头,伸手擦了下墙上的镜子。
刚才在酒吧隐士说什么?
我好怕你被抓。
谢枕书对着镜子,无声练习:“我好怕你被抓。”
我好怕……
这种带着明显情绪的词汇要讲得很生动。
谢枕书觉得自己学得不像,他不擅长这个。他知道冷静,知道害怕。但是他跟其他人不同,他的害怕也是冷静的。
十几分钟后,谢枕书就出来了。
苏鹤亭正在玩吹风机,他对着自己的尾巴一顿吹,把毛都吹蓬起来了。见谢枕书出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把吹风机关掉了。
“池子在里面,”苏鹤亭进到淋浴间,又冒出头,“戴着雾化器可能会晕倒。”
谢枕书心里时间很准,但他拿起手表,看了下时间,算是回应苏鹤亭的提醒:“我会定点出来透气。”
苏鹤亭:“……”
行。
算你狠。
* * *
苏鹤亭洗澡很快,只要五分钟,他满心都是泡汤。不过他没跟人一起泡过,脱光有心理负担,谢枕书系着浴巾,于是他也系着浴巾就进去了。
两个人在汤里挨得不远,中间漂着个木盆,里面是干净的擦手毛巾。
因为不熟,现场十分安静。
苏鹤亭的尾巴尖浮起来,把木盆往谢枕书的方向轻轻顶了一下。他抱着手臂,没话找话:“……你住哪儿?”
“交易场附近。”谢枕书搭着手臂,腰侧被木盆轻碰了碰。
他目光微转,看见一条尾巴只露着尖,在水里缓慢地晃来晃去。
“你住哪儿?”他也没话找话。
“我住筒子楼……”苏鹤亭抓起毛巾,折成方块,盖在脑门上,“你不是知道吗?”
谢枕书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但是那尾巴在他余光里沉下去,又冒了出来。
谢枕书:“……”
他终于还是说:“你的植入体是自动的吗?”
“算是,又不算。”苏鹤亭没法忽略谢枕书的目光,他捉住尾巴,摁进水里,转头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法给你解释。”
尾巴算是苏鹤亭的情绪表达,但他不想承认。
两个人就这么硬泡,像是较劲,要把时间凑满。
这汤泡得太别扭了。
等机器人敲门提醒时,两个人仿佛终于解脱,分别长舒口气,整齐地翻出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