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灼一脚踩断了他的踝骨。
本部亮在地上狗一样翻滚痛嗥,眼泪成串下滚,好不容易擦干净的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鼻梁下方,又蹭上了垃圾的污渍。
宁灼知道,这一脚足以把他变成一个跑不动、也走不远的废人。
本部亮会成为下城区最可怜、最卑微,连最便宜的机械踝骨都没钱定期更换的底层流浪汉。
将这落水狗痛打一顿后,宁灼转身要走。
“等,等一下……”本部亮挣出一口气,无比艰难地伸手牵住他的裤脚,“我儿子……在哪里?”
他抬起头来,带着一点期盼的口气,卑微地询问:“他死了吗?求求你了,告诉我……”
他的神情、语气和狼狈的模样,落在任何一个稍有良心的人眼里,都会忍不住动容。
宁灼不。
“谁知道呢?谁叫他好好的监狱不蹲,非要往外跑。”
说着,宁灼俯下身,从本部亮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枚还在亮着□□的纽扣型录音设备,扬手一抛,恰好没入粉碎池绞动不休的齿轮间,直接破碎成了一堆残渣。
宁灼收回视线,望着面如死灰的本部亮,继续道:“往好处想想,说不定他现在还活着。”
本部亮的手段被识破,正在凄惶间,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强忍疼痛,抬起猩红一片的眼睛:“……你的意思是,阿武还没死?”
宁灼俯下身来,双手支在膝间,轻声道:“不知道。不过你可以等等看。”
本部亮全身簌簌颤抖起来。
如果阿武现在还活着……他会是什么样子?
他还是完整的吗?他的精神还正常吗?
他如果真的回到自己身边,他……还能养得起他吗?
可宁灼最终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只是似是而非地告诉他,再带着希望,等等看。
希望和绝望,有时只是一线之隔。
宁灼托了托腰,在本部亮绝望与希望交织的视线中一路走远。
本部亮在无尽的想象中,全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俯下身,捂住了面孔,低低呻吟:“你杀了我吧……”
然而宁灼走得头也不回。
跨坐上阿布时,宁灼低低嘶了一声,双手攥住了把手,缓过了那一阵异常的胀痛。
阿布读取到了他的异常,礼貌地询问:“是我的坐垫不够柔软吗?”
宁灼调整了一下坐姿:“上路。”
阿布关怀他:“你需要买一些药吗?”
宁灼:“……发动。”
阿布:“好的。最近的药店距离1.2km。”
宁灼:“……”
最后,宁灼还是买了一管软膏回家。
他暂时没打算去找“调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