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操的时候你就生气了。”江暮漓答得认真,“你上周体育课脚扭到了,我陪你去医务室,你也生我的气了。”

“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我就给你写纸条。我看见你把纸条都夹进笔记本里收好,但一张都不回我。”

“我以为你还在为豆沙面包的事生气,买了巧克力想赔给你。你收到的时候我以为你很高兴,因为我看到你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捧着盒子发了会儿呆,好像又不开心了。”

温衍听不下去了,“你说够了没有。”

江暮漓听话地闭上了嘴。但看他的表情,显然肚子里还憋了一堆委屈。

温衍拿起扫把,闷声不响地开始扫地。

扫地可以让他一直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就不会被人看见。

扫完一条走道,温衍直起腰,看着教室窗外道:“你别再对我好了,也别说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的话了。”

他生气,每一次生气,都不是在生江暮漓的气。

江暮漓那么好,他怎么能生他的气。

真正讨厌的,是自己因为江暮漓而变得患得患失的心情。

这样的心情令他雀跃,也让他痛苦。

“不行。”江暮漓说。

两个字,就让温衍很不争气地泄了气。

喜欢江暮漓,也想被江暮漓喜欢,好像是他的本能。刚才说出的那句话,已经是他用尽全力对本能做出的最大抗拒。

“你还不了解真正的我。”温衍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等了解了,你就会觉得讨厌,甚至害怕。”

江暮漓握过他的手,一根一根揉松他的手指,不让他伤害自己。

“喜欢一个人用的是心,心无法帮助你了解谁,只会指引你的灵魂,让它知晓该向着谁而去。”

温衍明白他的意思,其实江暮漓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懂。就算当时不一定懂,他也会存进心里一遍遍反刍,直到心跳再一次乱了拍。

但也正因懂,雀跃与痛苦才会更深刻。

所以现在,他还是避重就轻,鼻音浓重地咕哝:“你总喜欢讲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江暮漓微笑,“你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理解。”

温衍用手背抹掉眼角湿.漉.漉的痕迹,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你的意思是,这次参观科技馆,你想跟我一起?”

江暮漓一怔,随即笑着点头。

温衍说:“我得考虑考虑。”

江暮漓说:“你应该知道,除了你身边,我哪儿都不会去。”

温衍当然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从江暮漓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行动和语言,全都只围绕着他、只追逐着他。

从教室出来后,江暮漓领着他往楼上走去。

温衍问:“那么晚了要去哪儿,不回家吗?”

顶楼天台的门常年紧锁,但不知为何,江暮漓轻轻一拧,竟然打开了。

夜风呜咽。

他们的头顶是早早黑下去的天空。

江暮漓微叹了口气,“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