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是个什么样的妖,仅凭一滴心血便能压你这洪荒之力成虚,这世上超乎想象的存在还真多。”
“我哥是天养妖兽,由昆仑灵气凝出的大妖,也是长兄如父,养我大的。”
艾叶开始回忆,顾望舒看出他眼中丝丝悲切:“不是亲哥,若细算其实谈得上养父。”
“那他定待你甚好,不然怎么养得出你这么漂亮,千来岁还如此天 真 无 邪。”顾望舒打趣笑说:
“不容易的,肯定有什么都替你挡着。”
“是啊,他待我好。却也是太好了。”艾叶挑眼叹出愁思:
“太好了,也会受不住的。”
顾望舒看出他不想继续回忆,只因自己询问才不得不作答。
于是抬手揉揉艾叶落肩的发,“话说回来,这儿真的是绣谷林?”
艾叶立刻来了精神:“你到过的绣谷林离这儿还远着呢,当下放眼整片都属绣谷。要说绣谷林是人迹罕至,那我们这儿就是,与世隔绝的!”
“可你怎么能短短几个时辰,从荆河到这儿行千里路?”
“顾望舒啊,我可是日行千里的昆山大妖,比你想象中厉害得多!”
群山笼了最后一层丹艳,但并非陷入绝境黑暗,更是一轮巨大圆月玉毫烨烨,在这山间愈加唾手,照得世间清冷寒蝉。
短暂的走神中,艾叶忽然跻身他身前,挡了视线。
顾望舒本就站得离崖岸近,身前容不下一人位置,艾叶如此危险绕身,半个脚跟都悬在万丈之外!
吓得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其环住贴紧面前,忿意低斥道:“不要命了!”
“小妖怪,”艾叶故作神秘地笑靥满面,“送你个礼物。”
顾望舒不敢松手,听艾叶脚下碎石骨碌滚下,更没了兴趣紧张发话:“要什么礼物,你先回来!”
艾叶趁机使劲扑进顾望舒怀中,砸得顾望舒倒退几步才把人抱紧。
却在艾叶一头埋进顾望舒颈窝时,没了遮挡再得视线的眼前闪现大片开阔夜空,
遥遥天际间,窥得点点红光徐徐升入长夜,于一轮十五玉盘上映出万千绰约光影,薄云下烛光团徽成浅淡金红,将那恒古不变的远山水墨染成鲜活的,灵动的,灿烂的!
天灯?
从地面升上长空的红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整片天都染成了橘色!
顾望舒在讶异中看呆了眼,连背脊都挺到僵直,被绝景触动到失语。
艾叶将他再抱紧几分,含情脉脉道:
“旦逢良辰,顺颂时宜。”
“顾望舒,岁安。”
顾望舒心间剧烈一颤,像被推倒了什么墙,洒下漫天银辉流进肺腑,这股暖流浇得人发涨酸涩,是个酸甜苦辣五感交集,
瞬间喉咙生了锈,硌得火辣发疼。生来从未体会过这种滋味,好像积攒了二十六年的冤屈苦楚失意难过在瞬间混杂了幸福欢畅,瞬间全都泼洒而出。
他玉睫翕动,眼前光色忽地融化开来,于黑夜中交织纠缠。
喉咙哽堵得说不上话,一字一顿强压这情难自控的古怪心绪。打颤的双唇张合数次后,勉强回问:
“今日……并非我生辰,这是为何意?”
“可你不知自己生辰,不是吗?”艾叶埋脸在他雪白肌颈,轻柔道:
“顾望舒啊,堪透经书道法,为他人算尽八字命理,却不知自己今昔为谁。救得了苍生百姓,却就不得自己一个。不苦了,不苦了,今后不会再让你如此苦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