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顾延野的经验, 一般遇到这种事,许小真会往他这里躲,因为懒于应对另外二人。
许小真今晚回家, 顾延野特意早早准备好食材, 把新浆洗过的床单铺好,花瓶里换了新鲜空运来的鲜花。
他等到傍晚八点, 人还没有到, 他就知道许小真不会回来了。
从兴致勃勃到神情低落, 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顾延野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只是枯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茶几上开得娇艳的鸢尾上。
窗外斑斓灯光投射出一条条的光线,将他的身体切割成或明或暗的小块, 像了无生气的尸块。
厨房氧气池里的鱼还活蹦乱跳, 他发了一会儿呆,怀着几许微弱的期盼, 走过去, 食指勾住鱼口, 拖到砧板上,利索敲晕。
“叮咚——”
门铃响了——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后, 顾延野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眼眸中的热情之火瞬间被扑灭, 成了灰突突的一堆烟灰。
“不欢迎我?不邀请我进去坐吗?”沈冽在门前晃来晃去, 露出不怀好意的灿烂笑容。
顾延野侧了侧身。
沈冽很自然地进门,吩咐他:“还没吃饭,给我做点儿东西吃。”
他话音刚落, 就被一脚从后面踹倒在地。
顾延野没顾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沈冽, 转身回了厨房。
沈冽揉着腰, 一瘸一拐抱怨:“我哥让你好好照顾我,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你怎么不开灯?”
他顺手找到厨房的开关,摁开。
“咚——!!”
鱼头被一刀剁下,破腹,取内脏,鱼血有几滴溅在顾延野的面颊上,冰冷的厨具折射着幽深的光……
沈冽开灯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心脏猛地一跳,又把灯关上了,眼不见为净:“你干什么啊你?吓死个人,怨气这么大!”
“听你哥的话,照顾你,给你做鱼片粥……”顾延野的声音毫无起伏,沈冽听着,像他要在粥里下毒。
沈冽哼的一声笑了,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抱着肩倚在门框边儿上:“我怕你独守空房寂寞,特意来陪陪你,你看,我要是不来,你准备的这些食物不就浪费了?”
顾延野可不信他有这样的好心,无事生非,搬弄是非,惹是生非,所有能想到的是是非非的词都能恰到好处安置在沈冽身上。
多少次一有个头疼脑热,就借着由头把人哄过去了。
沈冽慢吞吞地笑说:“嫂子,你也知道,咱俩才是最先认识的,说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儿,我不是不可能和他站在一起的,你是我哥初恋,是他心头白月光朱砂痣,谁能比得了你呢?啧啧,你看看现在弄得这副可怜模样,我要是你——”
“咚——!!”
顾延野的刀剁进砧板里几寸,幽幽瞥向他:“你少这儿挑拨。”
沈冽摸摸鼻梁:“我真心话,他连敲带打的手段那么高,把我哥拿捏的死死的,你差哪儿了?你哪儿也不差,主动点,多一分主动,少一个深闺怨夫。你看咱们两个这么多年,我真心为你想。”
顾延野心里未尝不觉得沈冽的话有道理,但要顺着他的话说,才真着了道儿了,他脑子但凡清楚,就不会和沈冽交心。
他一边把鱼肉切成薄厚均匀可透光的片,一边不紧不慢道:“你哥什么不知道?他那么聪明,什么都知道,你装病他乐意宠着你,他使心机你哥也乐意宠着他,我们做什么事,讨什么巧,无非凭你哥高兴罢了。
你哥现在宠着他,我凑上去挤什么?自找没趣,无非增添茶余饭后的笑料。等你哥想起我,自然就来了。”
这话说得着实心酸,又实在是这么个理儿。
他们的小动作起不起效,不在于他们的手段多高明,而在于许小真愿不愿意赏这个脸接招。
他不赏脸,那谁也没办法。
沈冽咬着酸奶棒,听完默默无语。
不仅没策反了顾延野,还被好一通教育,顾延野教育的他也心里不是滋味。
他外强中干,讥讽道:“窝囊废,没出息,你不试试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