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十一还在那边咋咋呼呼。
伊人正欲回答,目光扫了一下夏玉,突然闭嘴了,摸摸头,傻笑数声。
她不聪明,却也知道,一旦柳色与夏侯的关系公诸于世后,夏家会受到怎样的灭顶之灾。
她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十一却早已习惯了她的傻乎乎,也不太追问,只要她没事就行囡。
冷艳远远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置可否,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转身便走。
伊人已经放了出来,贺兰雪还会参加明天的大会吗鲺?
她不确定,也不想确定。
冷艳突然觉得累,有种疲倦,透心透骨,却无人分担。
夏玉的目光,则至始至终都停留在冷艳身上,看着她的冷静,看着她的漠然,看着她转身时彻底的萧索与惆怅。
直至火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我们回去。”等伊人与十一的叙旧差不多了,炎寒走到伊人后面,轻声道:“我们回家。”
回去与回家,他一层层地递进,可是她并未留意。
伊人点头,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看了看贺兰雪,咧嘴笑道:“没事了,流逐风已经答应我了。”
“答应你什么?”贺兰雪轻声问。
伊人看了看流逐风,流逐风正在处理手臂的伤口,察觉到伊人的目光,他耸耸肩,做了一个‘答应的事情我会办到’的表情。
伊人于是安下心来,在十一的搀扶下,往原先住的偏殿走去。
炎寒紧跟其后。
~~~~~~~~~~~~~~~~~~~~~~~~~~~~~~~~~~~~~~~~~~~~~~~~~~~~~~~~~~~~~~~~~~~~~~~~~~~~~~~~~~~~~~~~~~~~~~~~~~~~~~~
贺兰雪注目着伊人离开,没有任何其它表示,只是沉静。
沉静而清晰。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清晰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首先,他要活下来。
活得长长久久的。
只有活着,才会有许多可能,才可以做很多事情——正如伊人所说。
没过一会,正在贺兰雪打算离开现场之时,流逐风蹭到他旁边,有点无奈地说道:“明天晚上,如果你能从大会上活着回来,就来我住的地方找我,我借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贺兰雪有点讶异地问。
“你先别管了,反正是我答应伊人的。”流逐风很郁闷地回答道:“哎,看来我又要得罪一个强势人物了。”
天煞的,他真的不想得罪冷艳,其实,他还是挺欣赏冷艳的。
只可惜,他说话从来算数的。
祸从口出啊,祸从口出。
流逐风莫名地想起某人在山洞里,曾面向苍穹,静静地说:我只恨、我生来不是一个哑巴!
那么决绝,那么冷静。
从前流逐风不太懂,现在,他突然懂了。
他只恨自己生来不是哑巴。
“我记住了,谢谢。”贺兰雪礼貌地欠了欠身,然后静静走开。
流逐风无语地看了看天,一脸懊恼。
~~~~~~~~~~~~~~~~~~~~~~~~~~~~~~~~~~~~~~~~~~~~~~~~~~~~~~~~~~~~~~~~~~~~~~~~~~~~~~~~~~~~~~~~~~~~~~~~~~~~~~~
冰国女王的招亲大会终于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京城各地都设有会场,城北的一家地下赌庄里,一个虬髯豪客拎着一整麻袋银票,往最大的那张桌子上一扔,霸道地说:“我家小姐说了,用一千万两赌贺兰雪赢。”
老板正举着一个原始放大镜观察着手中白花花的银子,闻言一惊,放大镜差点从手里掉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虬髯大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一番,然后谨慎地问:“你家小姐是谁?”
“凤庄七小姐,凤七小姐。”虬髯大汉挑挑眉,傲然道:“小姐还说了,只要有人跟着她一起买贺兰雪赢,即便是万一输了,小姐也自己出资赔偿给大家。”
赌庄为之一静,然后,所有人都疯狂起来。
原本压柳溪的、炎寒的那些人,立刻转了风向,纷纷将自己手中的银钱交到贺兰雪的台上。
其中,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有父母,有子女,有姬妾。
在大赛的前一刻,贺兰雪的人气,从倒数几几名,一跃到了前几名,隐隐有0第一名的趋势——当然,只限于赌坊。
……
……
……
……
“你去查清
楚,那两万御林军,在京城都有哪些家人,还没有得到消息的人,派人去他们家门口吆喝。我要所有与此场赛事
相关的人,都与贺兰雪的输赢,脱不了干系。”就在赌坊对面,一个清雅至极的女声,从重重的轿帘后,传了出来。
刚从里面出来的虬髯大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悄然退下。
“又让七姐破费了。”轿子里,传出另一个声音:慵懒缱绻,却是凤九的声音。
“这点小钱,我还不至于放在眼里。”女子轻然一笑:“我只是想看看,能让弟弟你如此心甘情愿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才。”
“他不是人才。”风吹过,卷起帘拢,露出凤九清淡的,似乎永远带着倦意的面容:“我只是当他是朋友。”
“那他呢?”凤七问。
“他当我是自己人。”凤九微笑道,一脸的柔意与温暖:“谁能够被贺兰雪当成自己人,那定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凤七浅笑,“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七姐你呢?听说流逐风如今做客冰宫,昨晚,陆川曾进宫去找了流逐风的晦气。”凤九的声音,依稀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凤七自然听明白了,她伸手推了推凤九,像平常的姐弟一样,笑骂道:“你这小子,敢过问老姐的事情!”
“事情,还是私-情?”凤九问得一本正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说什么多重要的话题。
风七恨不得一脚将他踢下去了。
“不过,陆川可曾伤了流逐风?”过了一会,凤七又问。
“七姐到底是担心流逐风还是担心陆川?”凤九不紧不慢地问。
“死人,自然都担心,他们可都是我朋友。而且,流逐风还欠了我三万万两银子没有还呢。”凤七愤愤道:“都欠了两年了,他好像忘记了一样,没见过这样赖账的。”
“那陆川欠你什么了?”凤九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欠我……”凤七欲言又止,顿了顿,然后很爽气地笑道:“他欠我青春,想我家世显赫,美貌无敌,白白地为他蹉跎了十多年,到现在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这么大的账,不找他算,找谁算。”
说完,凤七特坦然地总结道:“所以,他们两谁都不能出事,不然,我就亏血本了。”
“你年年都这么说,可年年都搜尽民脂民膏。”凤九微微一哂,漫漫道。
“哪有!”凤七觉得很冤枉:“搜刮民脂民膏的是几个哥哥们,我啊,也就是捡捡他们手缝里不要的零钱!”
凤九笑笑,没有辩驳。
风又大了起来,帘子终于完全卷了起来,凤七堪堪侧过脸,街上的人正好能看到她全部的面容,与凤九的长相有点相似,凤七的五官也甚为清淡,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细细尖尖的下巴,可是合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英气,爽朗与自在,仿佛大草原上奔驰的野马。鬃毛飞扬,意气吞吐。
好像只要一看到她,就能让人忘记许多烦心的事情,那些俗事往事,统统不提,只想与她同醉同欢。
见之忘俗。
过目,不忘。
~~~~~~~~~~~~~~~~~~~~~~~~~~~~~~~~~~~~~~~~~~~~~~~~~~~~~~~~~~~~~~~~~~~~~~~~~~~~~~~~~~~~~~~~~~~~~~~~~~~~~~~
大会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凤七与凤九仍然呆在冰国最豪华的茶馆雅间里,似乎对现场没有多大兴趣。
除了他们之外,茶馆还有其它人——都是不想挤人堆、翘着二郎腿等着小厮们传话的闲人们。
这间酒楼,其实已经被凤七包了下来,之所以还有其它人,乃因为凤七重新把这里的茶位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