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育来到栖雪居的时候,栊晴与刘小挚两人正仰着头张着嘴比赛吃豆子。
二人分别向空中互抛一粒豆子,以栖雪居为限,谁要是能用嘴接到对方抛出的豆子,谁就算赢,这下二人可就玩兴大发了,尤其是栊晴,十颗豆子有九颗是往犄角旮旯里扔,剩下的一颗不是在屋檐上就是在香炉里,弄得刘小挚直撞墙。
听说这个整人的玩法还是梅荨提出来的,阚育见正兀自坐在屋子里气定神闲看书的梅荨,不由笑着摇了摇头,但他笑意还未舒展开来,很快又褪了下去。
他走进屋中,将手里的金地百花盖碗搁到大理石书案上,温笑道:“说好的晚膳。”
梅荨搁下书卷,微笑地道了声谢,却没有立即揭盖品尝,只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玫瑰椅,示意他自己寻个位子坐,淡道:“文绣安排妥当了?”
梅荨的笑向来都是疏离的,微笑着远离……阚育的心头针尖碾过一般,木然地坐到一旁的玫瑰椅上,许久都没有开口,眼神透过层层虚无,不知看向了何处。
梅荨瞧着他脸色不对,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阚育省过神来,敛容道:“当初舞青霓跟我说让我务必要将文绣带回来,她说文绣是你扳倒李家一个十分关键的人,是不是?”
问题本身是没有什么,但配合阚育一脸杀身成仁的表情,就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梅荨不好直接问,想了一下,回答的似是而非:“可重要。也可不重要。”
阚育听到这个回答,脸上恢复了一些神采:“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十分重要。”
“文绣一直逃亡在外,找不找得到是个未知数,全靠天意,我总不能把扳倒李家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定因素上吧,换句话说,即便你没有把她带回来。我也是要让沂王苍鹰折翅的。只不过,她要是肯吐露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关嬷嬷。那有些棘手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梅荨看着阚育阴晴不定的神色,揭开碗盖,用汤匙舀了一口乳白甜汤。随意问道,“你答应她了么?”
“没有……”阚育的注意力完全被梅荨喝汤的举动吸引了。不由脱口而出,说完后,立刻惊觉自己失言,垂着眼睑一语不发。
“看来她真的跟你提条件了”。梅荨浅笑道,“看来还是个很为难的条件……我若是想要从她嘴里得到什么,有的是办法。你不必与她谈什么条件。”
“用……毒蛊么?”阚育面有难色。
梅荨瞧着他心疼的模样,不由露出一抹笑容来:“听栊晴说你在后厨做了两只烧鹅?”
阚育的脸却沉了下来。心中的苦楚难以言表,伫立了片刻,他将袖中的相思错搁到书案上,一言未发的离开了。
佳人重约还轻别……问谁使,君来愁绝,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梅荨的目光滑过案上的相思错,低头喝了一口汤,方才热气氤氲的汤羹已经变得温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