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寂静无人的桥上,徐蕊甩开孟昶的手,退后两步,道:“皇上将臣妾带来这里做什么?”
“蕊儿……”
“皇上!”徐蕊不待孟昶把话说完,便打断了他,“臣妾有些乏了,想回去歇息了。”言罢,也不待孟昶有话,屈身施礼道:“臣妾告退。”
脚步方才迈出去,孟昶便伸手擒住了她的手腕,“为何不听朕把话说完!”语气是少有的恼怒。
徐蕊背对着孟昶,轻咬朱唇,眸中忽然蓄满了泪,她深吸一口气不让眼泪掉来,道:“臣妾之前答应过皇上,明年开春便纳秀选妃,如今您不过是封了一位昭容,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你年宴上一直食不知味又是为何?难道不是因为在意朕吗?”孟昶拉着徐蕊的手腕,执拗的问。
在意?
徐蕊忽然笑了,眼泪也忍不住流来,“皇上既然知道臣妾在意,又为何要这样做?”
“朕是为了……”
“你想说这是为了堵住朝中众臣的悠悠之口对吗?不好意思,臣妾只是一个女人,一介凡夫俗子,实在不明白皇帝陛您的雄韬伟略。”
孟昶握着徐蕊的手渐渐用了力,俊容阴霾,“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朕。”
“好,”徐蕊胡乱的抹了抹眼泪回过身来,“你倒是给我个相信的理由,方才在殿中,面对那样的舞蹈,那样的姿容,你敢说你没有一刻的痴迷?”
说到这里,徐蕊也不再用敬言,如今在她面前的,不是大蜀的皇帝,而是她的夫君,是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却忍不住将目光放到别的女人身上的夫君。
孟昶被徐蕊的话问的哑口无言,他承认,在延春殿里第一眼看到李艳娘的时候,就被她妙曼的舞姿吸引,便想着既然朝中那帮老臣催着他纳妃,他若收了她,那些老臣是不是就无话可说了。
见孟昶不说话,徐蕊恶狠狠的抹掉脸颊上的泪,使了劲将手从孟昶那里抽回来,提了裙摆,转身便跑了。
孟昶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恨恨的握拳捶向桥边的柳树,那碗口粗的树被皇帝陛这么狠狠一砸,竟开始簌簌的掉叶子。
赫德全就在这簌簌的落叶中从树后边儿走出来,他抱着拂尘小心翼翼的喊了声:“皇上……”
“何事?”孟昶气冲冲的转头,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儿,呛的赫德全恨不得拔腿就跑,怎奈他过来是有事要禀的……
“皇上,您新封的昭容娘娘,奴才安排她去哪里住比较妥当……”
孟昶稳了稳心神,将受伤的手隐在袖中,道:“芳华殿不是空了吗?让她去芳华殿吧!”
“是,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安排!”赫德全点头哈腰,他就知道陛舍不得让昭容娘娘住水晶宫,再怎么样,他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徐贵妃。
孟昶摆摆手让赫德全退,他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天空中烟火还在盛放,这个辞旧迎新的夜晚,本该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看烟花来的,孰料事情会变成这样。
曲水桥上水光映着天上绚烂的烟火,一闪一闪的,半枯萎了的莲叶静静地卧在水面上,不时有锦鲤甩甩鱼尾游过。
孟昶负手立在桥上,抬头看着天上的烟火,不发一言。
忽的有脚步声响起,孟昶以为徐蕊又回来了,嚯然回头,才发现不是。
“你来做什么?”
身穿藕香色绣花盘金舞衣的李艳娘停在距离孟昶几步远的地方,施施然一拜道:“臣妾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