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颅是泥土质地,就像有人将人头砍去,安了个黏有头发的泥团。那团泥质地干燥,比人头大一圈。平坦的“脸部”不见五官,只有深深的龟裂。
龟裂缝隙深不见底,不时有土屑刷拉拉掉上桌面。
可能是因为没有嘴,小女孩很安静。她背后站着个虚影,身形细长,看不出男女。
那虚影双手搭在女孩肩上,十指长得不正常。虚影脖颈刚到天花板的位置,头颅消失在惨白的墙皮后方。
它们不发一言。
殷刃没见过这种邪物,光看它们散发出的煞气,蓝马甲和红软帽加起来也打不赢一只。
蓝马甲咕咚咽了口唾沫:“这是……掰手腕吧?”
“碰触未知邪物是大忌。”红软帽忧心忡忡。
谁都不知道它们会有什么古怪能力,至少这两只外形不像力量型。就算识安集团不会让他们出事,也只是“保证没有后遗症”,而不是“免除痛苦”。
“算了,我……我先来。”蓝马甲一撸袖子,硬着头皮坐上空椅子。
课桌桌斗正朝向他的腹部,里面一片漆黑。
面前多了个活人,小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蓝马甲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搓搓手心,握住那只伸出的小手。
唰啦。
女孩缓缓扭过头,随着她的动作,更多碎土滚上桌面。
蓝马甲注视着小小的尸手,竭力不去看女孩龟裂的“脸”。他没敢怠慢,上来就用足了力气,将那只小手掰向桌子。
红软帽和殷刃沉默地看着,只见蓝马甲脸憋得紫红,头上爆出一根根青筋。
小女孩的手纹丝不动。
蓝马甲咬紧牙关,左手抽出一张符咒,将它贴在右手手腕上。
符咒无风自燃,细细的纸灰里,蓝马甲右腕下方探出另一只青黑人手。两只手一同包住小女孩的小手,死命往下扯。
青黑人手比人手大一倍,骷髅般干瘦。它尖锐的指甲紧压女孩手背,却没能在腐败的皮肤上留下划痕。
女孩的小手像是凝固在了原地,依旧没有移动半分。
过了半分钟,她大概是等烦了,头颅龟裂中吹出一阵风。那只鬼手瞬间被尘土覆盖。蓝马甲一声痛叫,腕上鬼手仿佛尸体入土,迅速干枯腐烂。它崩为一块块褐黄骨节,很快消失在空气里。
没了一只鬼手,蓝马甲眼睛通红,嘴唇隐隐咬出血来。
他哆嗦着摸索口袋,将五六张符一股脑贴上小臂。下一刻,他的肘部像是开了朵畸形的花,五六只鬼手自他肘弯处探出,狠狠抓向小女孩的胳膊。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
蓝马甲原地一震,喉咙里发出黏稠的呼噜声。他张开嘴巴,呕出大量暗黄色泥汤。
几个呼吸后,泥汤变成了沼泽似的黑褐色泥浆。蓝马甲哪还使得上半分力气,他的手被小女孩轻轻松松地按上桌面。
蓝马甲哪还管什么胜负。他搡开桌椅,倒在地上,痛苦地抓挠喉咙,嘴巴和鼻孔不断喷出粘稠的泥。红软帽骇得连忙上前,她一把拽下包上的桃木护符,将它紧贴在蓝马甲眉心。
护符贴上皮肤,发出铁板烙肉的滋滋声。
蓝马甲终于不挠喉咙了,他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呕出的泥浆渐渐清澈。
如此折腾了十来分钟,蓝马甲才勉强恢复正常。他的体检报告落在地面,被泥水浸湿。报告上多了个深褐色大叉,看上去是用泥水涂的。
“嘿,又输了。你们加油,我坐会儿。”
又缓了好一会儿,蓝马甲捡起报告,有气无力地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异常,喉咙上还带有痛苦抓挠的伤口,鲜血一点点朝外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