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表情一沉，熊志华摸出手机朝安全通道走去。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两边各自空寂了一会，熊志华先发制人：“你跟踪我？”

“不然你已经死了。”林阳云淡风轻的，言语间隐隐透着丝嘲讽，“你的警惕性可越来越差了，那么多人跟着你，你都没发现。”

“那你干嘛不直接打电话提醒我？非得等出事？”

“人那么多，还有枪，我不筹划一下如何行动，不是去送死么？”

“你”熊志华咬牙切齿的，“张卓，你丫有点良心没？七年前要不是我把你从黑牢里救出来，你特么早”

“打住，那份人情我早还你了，这次完全是看在陆俊的面子上才出手帮你。”

熊志华一怔：“你俩很熟？”

没理他这茬，林阳岔开话题：“卖了吧，不然还会有下一波人，那个时候我未必在这边度假。”

重重运了口气，熊志华质问道：“那边给你多少钱？”

“三分之一的股份，终身制。”

“呵，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能为钱出卖朋友的人。”

“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拿你当过朋友。”

“……”

听对方被自己噎得只剩粗气声，林阳缓下语调：“我可以把我那三分之一的土地拿出来给当地人耕种，毕竟我跟你一样，都是背着满身的血债无法清偿的人……老熊，听我一句，都这岁数的人了，别抱着过去的仇恨不撒手，你连累陆俊一次，还要再连累他第二次第三次么？”

熊志华怒道：“废他妈什么话！你老婆孩子被人杀了么！？”

“我曾经被人用枪指着脑袋，逼我在孩子和妻子之间做选择……”林阳平淡依旧，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有些事不是凭你一己之力能抗衡的，人家有一支军队，你有什么？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

“我死也不会低头！”熊志华牙根一错，“开个价，雇你去干掉那狗娘养的，多少钱？”

“我已经洗手不干了。”

“？？？？？？？”

“你自己去呗，老顾他们还在那边，需要谈价钱的话，我可以帮你做个中间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干拉皮条的了？”

林阳无所谓道：“男人嘛，总得养家糊口，哦对了，我开了个奶牛场，你看要不要投点？就当还我这次的人情。”

“等我活着回来再说，”熊志华气笑，如山的身躯向后倚去，靠上洁白的墙壁，仰头释出口长气“你不去就算了，把老顾电话给我，我自己跟他谈。”

那边噼里啪啦了几声，随后又传来郑重的叮嘱：“老家伙，注意着点，你可不是年轻的时候了。”

“这话你留着自己听吧。”

挂断通讯，熊志华调出信息界面，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一会，毅然摁下播出键。

从ICU转回普通病房，陆俊拖着满身的管子，一天输好几升液，哪都去不了只能百无聊赖的靠刷手机度日。本以为生死线上走一遭，出来能看见某人激动的泪水，然而事实证明他就不该对那混蛋有任何幻想。葛经理来看他的时候告诉他说熊志华出国了，短时间内回不来，不过住院费已经预存好了，让他不用担心费用，安心养伤。

他试着给熊志华打电话，意料之中的关机。大概是出去躲风头了，他琢磨着，不过世界上还有哪能比中国更安全呢？他想不出来。之前警察来录口供，给看了一堆照片，可他一个也不认识。他还想问那些人，无冤无仇的怎么就差点给他送去见阎王。

春日午后的暖阳舒适慵懒，陆俊从午觉中醒来，注意到窗边站了个人，恍惚了一瞬忽悠坐起，不留神扯疼了伤口“嘶”了一声。来人立刻离开窗边，走到他身前帮他调整了一下引流管的位置，温和道：“躺着吧，没事。”

“谢谢你来看我啊，林大哥。”陆俊讪讪一笑。说不失望是假的，这些天没别的盼头，就希望一睁眼能看见熊志华。

林阳转身坐到床边，侧身看着他：“我马上要回英国了，听我弟说你受伤了，临走之前来看看你。”

“嗨，天降横祸，等我好了得去山上拜拜。”陆俊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眼神左右游移，拿不定注意到底要不要把埋在心底的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