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威哥说你在休假,不一定有功夫,让我试试。”
眉心微拧,罗家楠心说杜海威你是一天不给我找点故事你就不踏实,知道我在休假还特么给我找活儿。
“啊,那你说说吧,诶,事先声明,什么从看守所拘留所里捞人啊、给检察院递话啊、违章消分儿啊、孩子上学报户口之类的事儿别找我,纪律不允许,我也没那权限。”
说着他探身从床边捞起裤子,摸出烟和打火机。这时候抽一根祈铭不会拦着,刚那顿累不能白受瞅瞅祈铭,脸上直放光,神采奕奕的,跟磕了根儿千年人参一样,再瞅瞅他,手机屏幕上隐隐映出一张药渣脸。
话筒里传来清嗓子的声音:“是这样,我有个发小,叫陈昱洲,做记者的,前段时间摸到一条传销组织的线索,决定卧底该组织进行深度报道,然后昨天他女朋友詹琳给我打电话,说已经一个多月联系不上他了,给单位打电话也没人知道他的情况,去派出所报案呢,却因为拿不出他进入该组织卧底的证据、又没有显而易见的人身威胁或者自杀征兆,只留了个备案就让回去等消息了,詹琳很着急,怕他被人发现遇害了。”
“……”
记者卧底传销组织被害的事情,可能性极低但不代表不存在,罗家楠还真处理过类似的案子。在那一起案件里,受害者的身份不是记者,而是试图救自己亲人以身涉险、暗中取证告发组织者被发现时遭受毒打意外死亡。受害者被发现时只剩一副骨架子了,埋在某块废弃的田地里,要不是村里死了人送那去埋挖坑的时候给刨出来,到现在还难以沉冤得雪。
派出所的处理没有任何不妥,没有显而易见的证据证明陈昱洲出事或者身陷险境,不可能盲目调派警力。统计数据摆在那呢,超九成的成年人失联并非是出意外或者遇害,而是这些人为了躲避债务、远离烦恼或者逃避应负的责任故意销声匿迹。
稍作考量,罗家楠交待道:“这样,你把我电话给詹琳,具体情况让她跟我说,你这没头没尾的,我不好做判断。”
“好,谢谢罗警官,我这就通知她,哦对了,等你休假回来,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我们单位有食堂,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
实话实说,罗家楠真不想和这神经病扯上什么关系,愿意帮忙纯粹是出于对勇于挖掘事件真相的记者的尊重。
“那行,让威哥请你在食堂吃。”
“……”
罗家楠心说我缺他那两块钱是么?
等罗家楠挂上电话,祈铭问:“有案子?”
罗家楠的语气并不怎么愉快:“你们杜老师给找的活儿,说是有一卧底传销组织的记者失踪了,派出所那边让家属回家等消息,家属等不及,七拐八拐找我这来帮忙了。”
祈铭听了没立刻发表意见,沉思片刻后说:“要是杜老师觉得事有蹊跷,那应该是真的出事了,我相信他的判断力。”
虽然罗家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听祈铭说出来,还是感觉酸溜溜的:“是,杜老师多牛逼,你知道小夏怎么说他么?说他做选择题蒙都不会出错。”
就算祈铭情商再低也听的出罗家楠是在阴阳怪气,当下略感不爽,却也很识大体的没有在余韵未消之时便和对方起争论,回手把被单一抽,裹着进了卫生间。
冷不丁被裸陈于空气中,罗家楠身上唰的被空调吹起一层寒栗,扯着嗓子嚷嚷道:“诶你洗澡就洗澡,你把被单抽走干嘛啊?空调开十八度,冷着呢!”
冻死活该。
祈铭恨恨的往被单上挤着沐浴液。在家邋遢也就邋遢了,出来了还这么不拘小节,明天打扫卫生的进来,一看被单上的痕迹不得浮想联翩啊?
唉,打包行李的时候多塞一瓶蛋白裂解液就好了。
趁着祈铭在浴室里销毁“罪证”的空当,罗家楠从詹琳那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情况:大约一个月之前,陈昱洲经由某位“老乡”的介绍进入到了那个组织的大本营,具体地址不清楚,一进去手机就被没收了;原本计划的是半个月左右就脱身,但到现在整整一个月了,陈昱洲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所以詹琳坐不住了,到处找他却是一无所获;报警也是让等消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拜托盖寰宇找朋友帮忙。
听詹琳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罗家楠安慰道:“别着急,也许他只是还没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另外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事儿?我说他同事一类的,知不知道大概的地方?好安排人去周边走访。”
“没人知道具体位置,他们可小心谨慎了。”詹琳鼻音浓重的答道,“罗警官,我知道你们办案得凭证据,可我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你帮帮忙,我上礼拜刚查出怀孕了,他要是真出事了,让我怎么办啊?”
嘿,罗家楠心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么这不是?
“别激动别激动,身体重要,你现在是自己住还是在家里?”
“在我俩一起租的房子里,现在就我自己一个人住。”
“有没有朋友能过去陪陪你?”
“我可以叫我同事过来陪我几天。”
“行,那你照顾好自己,哦对,你把报案的回执单给我发过来,我跟派出所那边了解一下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