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非要杠——一米四五的小朋友也不是绝对没可能勒死一个五大三粗的成年男人;又或者说,凶手或许不止这个身高,只是非得出于什么不同寻常的执着硬要用特别别扭的姿势去勒死乌启刚。
只不过法医们在碰到一些比较奇怪的现场时,首先要考虑的是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硬要往罕见的特殊理由上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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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所以凶手不是站在死者身后直接勒的人。”
柳弈点了点头。
然后他也绕到了沙发的椅子靠背后。
戚山雨会意,朝旁边让了两步,让柳弈站到遗体的正后方。
“你们看,这条绳子垂下来的两端挺长的对吧?”
柳弈轻轻地握住了麻绳垂落在椅背后的两端,举到半空中,让大家都能看个清楚。
众人都点了点头。
“我想凶手应该是这么做的……”
他说着,身形翛然一矮,整个人坐到了地板上。
众人:“??”
在大家都震惊于柳弈为何忽然来这么一下的时候,只见他摆出了背脊虚靠在沙发后背处的姿势,绳子则从他的右肩处绕过,搭到了他的胸前。
“这样,再用力一拉!”
柳弈比划了一个拉紧绳索的姿势。
“啊呦!原来如此!”
小江同学一边拍照,一边发出了一声感叹。
虽然为了不蹭到绳子或是沙发上可能留下的重要证据,柳弈的动作非常轻柔,不管是背部还是肩膀都没有靠到实处,手也一直轻轻地捻起绳子,让它尽可能地不要触碰到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个“摆拍示范”已经足够让大家都明白绳套为什么会在死者的脖子上形成一个平行的勒痕了。
因为凶手当时很可能就是用着柳弈现在的姿势,人坐在地上,背脊抵住沙发的靠背借力,绳子绕过自己的肩膀,用一个近乎于“背”的姿势来勒紧绳子的。
这样当时极可能已经失去了知觉的乌启刚的脑袋就会被整个勒靠在沙发背上,直到他被勒到窒息身亡为止。
柳弈演示完毕,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回头转向身后的沙发。
他的目光在沙发上仔细梭巡,片刻之后,手指朝靠背的某处一指。
“证据在这里。”
江晓原连忙凑过去,顺着柳弈的指点放下比例尺和序号标记,然后咔咔咔地开始按快门,全景、近景、特写一口气拍了许多张照片。
就算推测再合理,也要有物证。
柳弈指给大家看的是沙发靠背上的一块擦痕。
通常来说,这种套了深灰色麻质椅套的布艺沙发是不太容易留下刮擦的痕迹的。
只不过在紧贴在死者后颈处,有一块大约三厘米长、两厘米宽的刮痕,形状跟麻绳绳结基本吻合,颜色明显比别处更浅一个色阶,手电灯光的照射下的质感也更为粗糙。
“采个样。”
柳弈对拍完照的江晓原吩咐道:
“我想我们肯定可以在绳子上发现这个沙发套的纤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