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着脖子咽下一口火烧,胡卫红垂着头问:“……成贵他……”
“自从你离开,我就多了一个弟弟。今年暑假,他转去了县城的小学,上四年级了,前几天收到家里的来信,爸妈说他和小夏的学习都有了不小的进步,期中考试,一个考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二,一个考了班级第二、年级第五呢。”
胡卫红听得太过专注,禁不住抬起了头,满眼的想念、喜悦、愧疚……种种感情复杂地交织混合在一起,让她忘记了自己的满脸泪水、眼睛通红的狼狈,忘记了在一个小辈面前掩饰自己情绪,就那么满眼渴望地看着小秋,希望她多说一些,再详细一些,那个孩子,她第一个孩子,当初混沌迷茫不知珍爱、没能好好爱护、最后还弃之而去的孩子,他过得好吗?长高了吗?瘦了吗?有没有背着人偷偷地哭泣流泪?有没有被人欺负却无人依靠诉说?夏天热着了吗?冬天冷不冷……
听到成贵学习进步,考了第一名,胡卫红的喜悦从心底蔓延上来,掺杂着其他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再次泪流满面。
“喂,有没有人?这手表拿货什么价?”摊位外有人驻足询问价格。
胡卫红恍惚一下,连忙低头,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起身去应酬生意,却听摊位外一道带着浓厚口音的声音响起:“一手价西席五啦!”
“能不能少拿点儿?我多要点儿黑色行不行?”来人比较满意报价,却大概是本金有限,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怎么少拿啦,介个手表带回去,绝对大卖呀。但要黑色不好卖啦,红色蓝色黄色都好卖的啦……”
看着胡卫红又偷偷回头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对她略带尴尬地一笑,小秋已经大概猜到了中年男人的身份了。
此时,小秋看到的是中年人的背影,个子不高,穿着牛仔裤格子衬衫,略略有些谢顶,清瘦却不刻薄,脸上带着生意人习惯的和气笑容,耐心地与外边的客人谈着生意。
听口音,这个人大概是g城本地人……再看胡卫红身上穿的大红底蝴蝶花连衣裙,烫着头,画了眉毛和口红,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化了妆,只刚刚哭过,脸上涂得粉底擦掉不少,露出脸颊上本色的皮肤,比其他地方稍黄,却并不太醒目,显然是皮肤色泽不错,脸颊上也有肉,不像在家时,因为脸颊太瘦颧骨格外明显,当年偏刻薄的面相,如今却因为圆润饱满柔和了,甚至连小秋都觉得,几年不见,她这个曾经的三婶仿佛更年轻也更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