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爷子屋里出来,小秋去洗漱了回来,才想起大牙塞给她的油纸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烤熟的大鸟……拔了毛又烤熟了之后,也认不出什么品种了,看大小应该比鸽子大,又好像比常见的野鸡略小……
算了,小秋两辈子加起来吃鸟肉的次数两只手也数的过来,这方面她真的是所知甚少,就不白白浪费脑细胞了,烧烤鸟肉不同于鸡肉、猪肉的特异香气,让她果断决定丢开直接下手,扯下一条烤好的肉送进嘴里。
鸟儿全是精瘦肉,虽然都是禽类,却与油香的烤鸡不同,更不同于外焦里嫩的烤鸭,基本吃不出肉皮的存在,吃在嘴里全是劲道的肉条,稍稍有点儿硬,却特别香,而且是越嚼越香,肉嚼烂吞下去了,嘴巴里的香气却仍旧在,没有半点儿腥气,真是一吃就停不下嘴了。
吃了两口之后,她兴致来了,索性偷偷放出一把躺椅就在院子当间儿,一挥手,又多了一壶自酿的青梅酒,仰头,星空灿烂,熠熠光彩闪耀着如铺了一层碎钻,银河如一条白练在星空中蜿蜒而过。
她身上搭一条羊毛披风,舒展四肢躺在躺椅上,仰望星空,遥想着牛郎织女、七女董永,还有那位永远充当最大反派boss的王母娘娘,小秋一口肉一口酒,惬意自在地,几乎忘却了身在何处,鸟肉吃了几口,她就吃不下了,有些惋惜地闻闻香味儿,收到了大瓷碗里。酒却没有收起来,只那么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不知不觉,她仰靠在躺椅上就那么睡着了。
手中的酒壶慢慢滑落……就在即将脱离手指的瞬间,酒壶突然不见了。
小秋嘟哝着翻了个身儿,身上的羊毛披肩却随着她的动作从躺椅上滑落下去。
似乎睡着没多会儿,小秋就觉得冷风一阵紧似一阵,吹在她身上冷得受不了,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希冀让自己温暖一点儿,突然一阵狂风卷来,呼啸着,卷着落叶草屑和尘土……小秋一个激灵从躺椅上跳起来,转身就往屋里跑,紧急时刻,她还没忘记躺椅和披肩,随手收了起来。
起风了!小秋跑进屋,顾不得稳神,就跑着去关各屋的窗户。顶着风把窗户关上,小秋已经嗅到了风中的一丝雨的味道,带着点儿土腥气,潮潮的……
她站在关闭的窗户前,看着外边嘀咕:“要下大雨了!”就是不知道吴戈是不是在草原的某个角落,忍受着风雨加身的苦楚。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小秋嘀咕的话音刚落下,窗外的风声一静,片刻后,黑沉沉的夜空突然被一道闪电划破,紧跟着,一声惊雷在头顶上炸响!
电闪雷鸣之中,有沙沙的声音由远而近,终于将小秋所在的院子、房子一齐笼罩进去,然后,雨点打在屋顶瓦片儿上、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噼噼啪啪声混着雨声雷声,响成一片,汇成一首名为雷雨的交响曲。
郑秋实披着一件衣服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站在窗前的小秋,出声道:“打雷害怕了?”
小秋连忙将思绪从大自然的天籁之音中拽回来,转身笑道:“不怕,我胆子大着呢!”
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对郑秋实道:“师父,您快进屋睡吧,我也睡去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下了雨,草原上就有蘑菇了……”
郑秋实失笑:“你这丫头,到哪里都忘不了这些……这么大雨,一两天内草原里也进不去,你且耐心等两天,师父这边的事儿办完了,就找空带你去草原。”
能去草原,见识一下相对纯粹原始的牧民生活,或者运气好还能看到万马奔腾的雄壮画面,小秋不由自主地就笑开了:“我就是师父最好啦!”
“好啦,好啦,赶紧睡觉吧!”郑秋实笑着摇头,进屋睡下。
小秋也回到自己房间,爬上床,听着屋外的雨声,心却已经飞到了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去了——蓝天,白云,碧绿的草场,还有肥壮的牛群羊群,牧民穿着蒙古袍子,手里挥着鞭子骑在马背上,随着羊群牛群缓缓前行……
还有悠扬婉转动听的长调:阿呵呵呵……草原上的雄鹰……展翅飞翔在高高的蓝天上……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也不知是不是梦中已经到了草原上,骑在了马背上,小秋嘴角弯弯地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来。
而在小秋沉沉睡去的时候,同一片草原上,相隔不足一百公里的地方,一队士兵整个冒雨前行。
天河好像决堤了,漫天的雨水没头没脸地泼洒下来,打在这些战士们的头上、脸上、身上,他们的衣服和背包早已经湿透,鞋子里都灌满了水,没走一步,都会发出扑哧一声,只不过,这声音被淹没在草丛和泥泞之中,被所有人忽略了。之前急行军热得浑身大汗,被这兜头的雨水兜头一浇,激得人连着几个激灵,麻木困顿的脑子似乎一下清醒过来,疲惫乏力到极点的身体似乎又被压榨出一丝力量来,让队伍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些。
只是,这速度加快只维持了地很短暂,很快,战士们就发觉,雨水糊住了他们的眼睛,模糊了他们的视线,脚底的草丛越来越湿滑越来越泥泞,淋湿的衣服仅仅裹
在身上,困住了他们的身体和双腿,更严重的是雨水特别冷,越来越冷,迅速地冲刷走他们身体的热量,之前还浑身大汗淋漓的战士们,很快就冷的嘴唇青紫牙关打颤,手脚和身体也随着热量的流失,渐渐僵硬起来。
他们已经急行军了四个多小时,仍旧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他们只知道紧压着牙关,逼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压榨着身体的极限,一步,又一步。
雷声闪电,风雨交加,仿佛是大自然给这支队伍的考验,但是,不论是雷电还是风雨,对早已经疲惫的冰冷的几乎麻木的他们来说,反而没什么明显的反应,他们几乎成了机械人,只知道紧跟着前面的战友,一步,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