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殿试很是稀奇。
据说是殷承晖自己想的主意,从死牢里拎了十个犯人出来, 教他们篡改了当年的供词, 又模糊了物证和认证,伪造了卷宗, 让这些进士们当庭断案。
这一断案不要紧, 还让薛子期扯出来了桩冤案, 而背后, 又牵扯着朝廷重臣。
摄政王当即罢了一个收受贿赂的刑部侍郎,让薛子期顶到了那个位子上, 然后又令刑部同大理寺联合好好彻查这件冤案。可与此同时, 却又给薛子期下了别的命令。
西秦人一直赖在盛安不走, 这桩悬案着实该了了。
薛子期摇身一变, 从大昭嘉宁九年的新任状元郎成了主审拓跋宏被杀一案的刑部侍郎。
可这刑部侍郎的位子还没坐稳,他提出的要求便让人惊掉了下巴。
祁安公主自幼于赵郡长大,又有魏家军陪伴左右, 熟知西秦风土又晓外邦人情, 数遍全盛安也只有这样一号人物, 所以恳请陛下和摄政王恩准祁安公主协助此事。
朝堂瞬间炸了锅,觉得这薛子期不知轻重。祁安公主是何身份不说,单论她是个女子, 怎么就能参与办案这么重大的事情呢。持反对声音最大的就是靖国公。
“请公主办案有失身份,更何况, 一介女子就该好好宴会游玩,协助办案?只怕到时候要闹一个大笑话!”
话说得很是铿锵, 却被殷予轻飘飘给堵了回去。
“您老这是把凤元皇后给忘了啊。”
凤元皇后是太祖皇帝的元后,莫说干预朝堂政事了,便是行军打仗也曾有过的,靖国公将女子贬低至此,实在是伤皇家颜面,更何况,那位凤元皇后还是林家人。这番可真算是自打脸了。
也有人站出来帮魏元音说话:“真论起来,这全盛安确实没有人会比祁安公主更了解西秦了。”
“合着朝廷的俸禄竟养了一群吃干饭的,连邻邦之事都不了解学习,只会故步自封。”说出这话来的,还是殷予。
他先后打了两个人的脸面,竟让人不肯再轻举妄动,有中立方已经开始揣测这位摄政王的意思,他这到底是支持,还是不支持?两派的意见都反驳了回去,着实让人摸不清态度。
只有殷予自己清楚,他是憋屈!
答应了自家小姑娘自然不能反悔,可又不想让薛子期轻轻松松得逞,打着心里的小九九便一人给一巴掌,先把自己心里的火气消了再说。
这日的早朝不欢而散。
薛子期走在最后面,便见同榜的探花王成欲言又止地回着头想和他说话。他勾着唇角笑了笑:“怎么?”
“摄政王想必十分看重祁安公主,你又何必寻这等事。”对薛子期,王成实在很羡慕。他出身寒苦,比不得这位状元出身商贾家底殷实,接触之前还觉得说不定就是钱堆出来的才名,可几分交流后不得不打起十分的佩服,更引为知己。
此时,实在不愿看他自毁前途。
薛子期面带微笑,透着十足的笃定:“若是真十分看重,便不会因此而毁我。”
王成叹了一口气,便见陛下身边的大太监长福寻了过来:“薛大人,请吧。”
薛子期向王成抱拳:“多谢王兄提醒,我便先过去见过陛下了。”
说是去见殷承晖,可到了那里却还是要看摄政王的脸色,而皇帝陛下也只能坐在旁边摸着鼻尖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