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的院子外种着一大片紫薇花,此时冬季,紫薇花早已凋败,花瓣烂在泥里,衬得那泥黑不溜湫,给人一种死气沉闷之感。
陈淑近日得来的两个得力丫头,慢悠悠地进了莫氏的院子。
她的脸还没全好,是以此刻仍是白纱覆面,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透着丝丝狡猾。
到了上门房口,门外的丫头们打起帘栊,陈淑进了屋,但见莫氏歪在榻上,大哥陈珂就坐在下首第一把椅子上,正举着茶盏喝茶,东远规规矩矩地站在椅子后面。
屋里安静得有些吓人。
陈淑近日办了那样一件事,虽也不是头一遭,但最近夜里恶梦连连,梦见那晴雨来朝她索命,吓得晚间不敢睡。此刻见大哥沉着一张脸,心里不知怎么就是一咯噔,双腿差点站不住,好在身边的丫头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
莫氏在榻上朝女儿使眼色,陈淑会意,先向莫氏请了安,这才朝着陈珂福了一福,甜甜的叫道:“大哥。”
“跪下!”
陈珂眼皮未抬,冷冷吐出两个字来。
陈淑脸上的笑容一滞,看了眼榻上的母亲,终究是乖乖的跪了下去。
她是被宠惯了的,府里哪一处都得合她心意,莫说是弄死个丫头,就算是把这府里的庶出小姐弄死了也只能怪她们命不好生来是个没地位的。
她是嫡出的姑娘,天生高人一等。
天生便要高人一等。
如此想,自觉给自己壮了胆,连平日里对大哥的畏惧都少了几分,眼泪说来就来,“不知淑儿做错了什么,大哥要让淑儿跪下。”
陈珂放下茶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毫无温度,就像在看臭水沟里的一条虫,里面夹杂着几分厌恶,反问道:“你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
陈淑心里一颤,“我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
陈珂冷笑道:“你房里的晴雨,是怎么得罪了你,以至于你连活着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昨晚回屋,想起假山处遇见的小丫头,越想越心惊,一夜未曾入眠。
东远回来时,他正在院子里散步,夜色褪去之后,满院积雪显露出来,他的双脚踩在积雪上,如履薄冰的感觉甚是强烈。
陈家虽只是一门商户,但祖上最是讲究清白,如今后院未出嫁的闺阁小姐将杀人当成了家常便饭,这是何等样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