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言风走到楼下, 在医院的休息椅上坐了会。
他仔细回忆了下往前的几年,凭郑子娥干的那些缺德事还想要有些亲子之情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就像付东亮所说的社会责任, 哪怕没感情,哪怕这人不配为人母, 作为儿子的想要撒手不管也不太现实。
郑子娥变得比上辈子更恶心, 挂的也更快, 谁能说这不算是件好事?
边上偶尔有病患被搀扶着经过, 大门口车辆往来频繁,耳边都是细碎的杂音。
付言风低头掏了根烟出来点燃,吸了几口后给倪青去了电话。
“在做什么?”
“在买水果,你那边事情解决了?”
倪青那边确实又水果摊贩报价的声音, 听到她的问题,付言风漫不经心的应了声, 所有关于郑子娥的都不是好事,他不准备跟倪青提起。
“今天没陪你回家,真是抱歉。”
“没事, 我们之间就不说这个了。”倪青在那边干笑了一声。
“下周我一定回来。”
“好。”
电话挂断,倪青长长的吐了口气, 随后扭头看向身边站着的白墨。
他穿着衬衣西裤,商务装让他看过去更显成熟稳重不少,然而温润斯文的脸庞依旧给人感觉十分温柔。
“打完了?”
“嗯。”
“回家吧。”
倪青磕磕绊绊的说:“这个多少钱?我刚才没注意听, 现在给你。”
两人在水果店偶遇是意料之外,加之付言风突然来电话,倪青在心虚的同时都没怎么关注到周围, 等回过神时买的东西全在了白墨手上,连款都给付了。
“等会给吧,有的是时间。”他说完笑了下,先一步走出去。
夕阳下男人的影子被拉长,脚下踩着落日余晖,颀长的背影风度翩翩。
倪青不自觉的又叹了口气,跟上去。
原先以为白墨会拒绝收钱,进了电梯倪青巴巴的又一次提起来时,白墨轻飘飘说了声:“好啊。”
报了金额,倪青将现钞递过去。
白墨笑说:“我可没零钱。”
倪青一愣,随后准备直接给他转账。
白墨先一步从她手中将钱抽了过去:“多的我就不找了,下次请你吃饭。”
倪青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的脸,最后说:“不用,反正没几块钱。”
“钱再少也是钱,在会赚的同时,也得适当节约。”
倪青奇怪的看着他。
白墨挑眉:“我说错了?”
“没。”
某个晚上付言风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付东亮已经没过去了,对于癌症晚期病人来说晚上没有人陪床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是郑子娥儿子吗?你过来一趟。”
付言风没吭声,他正好在店里,今天不少系里的同学过来给他捧场,有人嗷嗷的喊他过去玩。
付言风说:“知道了,我半小时后过去。”
他到的时候最先接到的是一份催款通知。
原本的双人病房,现在就郑子娥一个人半死不活的躺着,手上扎着点滴,脸上盖了一层黑气,已经显出弥留的模样。
付言风拖过凳子坐下,并不低调的声音让床上的人明显一抖,缓慢睁开了眼。
两母子对视片刻,郑子娥行将断气的说:“给我倒点水。”
杯子在床头柜上,紧挨着热水瓶,付言风给她倒了半杯,往她手里一塞。
郑子娥颤颤巍巍的喝了一半又撒了一半,最后气不过直接将杯子给砸在了地上,久病在床的人已经没什么力道,除了杯子掉落时发出的一点声音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你就是巴不得我死是不是?!”郑子娥怒目而视,配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有着可怖的气势。
付言风没什么表情的说:“你还是好好躺着吧,后面的时间你会过的更惨。”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付言风扯了下嘴角:“到这个时候你都不知道积点口德。”
“我呸,死都要死了,我还有什么忌讳!”
付言风不再说话,坐那安静的听她咒骂了有十分钟,直到人乏力迫不得己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