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进维谷(二)

当怀化大将军的姨太太?琳琅想都不敢想,老爷尚未娶正妻,怎么能先娶个偏房姨太太,老夫人肯定不同意,进了大将军这座大庙,哪怕就是个偏房妾室也得从大家闺秀里选。想来要想跟老爷双宿双栖,她还是逃不脱走通房这条路。

琳琅嗟叹自身,可脸上还是羞扑扑的。

纪忘川不知道琳琅肚子里铺排了这么大一篇文章,只见她低眉垂首咬着唇,踟蹰不定,甚是有趣。

“老爷。”琳琅如释重负地喊了声,“罢了,就当琳琅感念老爷之恩,伺候您一场。”

他的自尊心极高,但在情爱缠绕的魔窟中,他早就丧失了制胜的高位。琳琅澄澈的双眸里,那股豁出去的勇气,让他看得很头疼。她心里到底在纠结些什么,以至于要笃定这样一副视死如归的决心。

那一瞬间,有一丝酸楚曲曲折折地绕上纪忘川的心头,他不动怒,只是轻轻地拨了拨她的下颌,问道:“什么叫做感念老爷之恩,伺候您一场?你准备怎么伺候?”

纪忘川抛出的问题尴尬,琳琅扑红了脸,一时没有了章法。他双手有些无处安放,索性搭在琳琅纤柔的腰上,刹那间的触碰,让寂静夜色中,尴尬的气氛继续上升。可手指贪慕那个柔软的位置,甚至还捏了一把,心里得意地窃笑。“老爷,您想让我怎么伺候,我就怎么伺候。”

他舌底干燥,摸着她的脸,瓮声如绵。“我让你做什么都愿意?”

她心潮激荡,纪忘川佻达的眼眸勾魂夺魄,他看似认真的征询,搅乱了她心底的涟漪,相爱的人处在汹涌的情海热浪中,除了在浪涌中沉沦,再难做其他挣扎。“愿意。”

他俯下头,半弯着修长的身条,亲吻她的眉角。“不许你在胡思乱想,不许你自惭形秽,只要记着一件事,我喜欢你,一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前程。”

琳琅仰着头看他,纯澈又真挚。“老爷,琳琅微末之人,不必记挂在心,只求伺候老爷一辈子,将来老爷娶了新夫人,要是嫌我碍眼,就打发个角落旮旯也行,逢年过节来看看我,就当不负我们之间这一场真情。”

他窒了一下,鼻子微酸。堂堂月海山庄的大小姐自愿委身于他,不求名分,不求富贵,甚至不求他一辈子爱她,只求能呆在一个可以看到他的地方。他把她拢在怀里,怎样深嵌入怀都不足以表达此刻的辛酸。他想给她承诺,关于一生一世的那些瑰丽美好的承诺。

“尽说些胡话,我哪舍得光让你看着。”他的下颌抵着琳琅的额头,“回了长安城我就跟老夫人明说,我要娶你为妻。”

两颗心热乎乎地碰撞在一起,琳琅因这句话而泪盈于睫,承诺是真的,不管在当下,还是将来,琳琅始终相信老爷真心实意地爱她。可她略懂审时度势,知道朝廷大员的婚事素来不是自己随心所欲地情之所至,往往牵扯着政局和家世。“有您这句话就够了。只是,您是朝廷重臣,立下了彪炳战功,此番回城,加官进爵必定少不了。怀化大将军年少有为,相貌绝美,您不知道长安城有多少觊觎您的姑娘,恐怕朝廷大臣们会不停向皇上上奏,请求与您拉一拉良缘。”

他嗤声一笑,“我当真有这么好,怪不得你垂涎已久。”

琳琅赧然瞥眼,扭头不看他。“哪儿话,明明是老爷您先亲的我,还记得吗?”指着自己卷翘的羽睫,“清明节那夜,您亲我眼睛了。”

眸含春水,嘴角生花,取笑起琳琅来。“聚宝斋那日,是谁使劲往我身上撞,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琳琅坏笑,满口不认。“有这回事?我怎么一点没有印象了。”

她记得当日的初见,绊在聚宝斋高企的门槛上,结结实实地向纪忘川投怀送抱了一次。自此之后,她便记下了他,只是寻寻觅觅之中,把自己纠缠在千丝百结的情网里,绕都绕不出来了。

他掰过琳琅扭转的脸,扬了扬嘴角。“那就重演一次,让你长长记性。”

蜻蜓点水式的吻落在眉宇间,倏然之间,纪忘川业已燃烧的躯体再也不能满足轻略的微吻,转而腾起浓墨重彩的吻法,他扣住琳琅的后脑勺,嘴唇重重地贴在一起。琳琅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看来这是一种默许,有种欲拒还迎的快感,舌尖更落力地撬开了她的口,深入地迈向湿润缠绵之地,他们唇齿相依,纪忘川从未如此满心欢喜过,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他怀里那具滚烫的躯体为他开启着光辉璀璨的下半生。

似乎还是不够,占有的欲望屏退了一切清明的理智,密密匝匝的吻沿着颈项一路攻掠而下,琳琅只觉一阵又一阵的轰鸣从脚心冲上头顶,酥痒缠绵又紧张局促,她不知该如何配合,唯有顺从地依附在纪忘川身上。

她纯净如初融的雪水,清冽微甜,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味道。纪忘川不满足只是站着亲吻,双手一托起,把琳琅抱起放在床上,琳琅被压倒在铁木架子床上。天知道他想了这一刻有多久,琳琅在他身下辗转,从这个角度看她,七分纯净,三分诱惑。

琳琅随他从军上舰,是一身男子装扮,他一手攀上了疙瘩样式纽襻,只是轻轻

一推,纽襻顺利解开,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多了,他继续长驱直入地吻下去,手指勾勾绕绕地扯开袍带,褪去了墨绿色的外衣,唯有一件贴身的莲花肚兜,昏黑的夜色中看不出肚兜的颜色,可薄薄的肚兜下盖着的旖旎风光却倾泻而出。

挡在至美至真的风光前,是肚兜上那一朵“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的莲花,纪忘川怎么看都觉得这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用在琳琅身上极其妥当,甚至有种圣洁的意味。可眼下箭在弦上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有亵渎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