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径直走到楠木马车旁,驾车的小厮不是别人,正是陆白羽往日贴身侍奉的德荣。德荣那一脸哭丧着脸,说道:“琳琅,你可算回来了,咱们少爷可苦透了。”
琳琅应不上话来,眼神往车帘子处看。天气一日寒过一日,车围子包了一圈厚厚的羊毛呢挡风,德荣见琳琅不说话,抬手撩起车帘一角,说道:“现如今您是小姐,我是下人,您全当我刚才放了个屁,您别往心里去。”
琳琅内疚地看德荣,说道:“德荣,何苦这么说。是我对不起羽哥,我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
“少爷打小喜欢你,咱们都看在眼里,可你就这么死心眼,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一点余地都没有。”德荣叹了口气,“可这……也怪不得你。赶紧上车去吧,外头冷。”
琳琅搭了把手,弯腰上了车,双手垂坐在矮脚案台旁。车外有人声响动,琳琅掀起车帘子,蓉姑姑躬身扶着陈其玫从大门口大摇大摆走出来,陈其玫额头上带着极品祖母绿绣金线抹额,油光锃亮的发髻上插着赤金八宝长绵簪,点缀红宝石米珠,穿着石酱色凤穿牡丹金丝满绣锦袄,外面罩上白玉狐大麾,通身贵体气派。
琳琅思前想后,耐着寒气下车,走到花梨木马车前,陈其玫已经上了车,她屈膝福了一身,说道:“劳烦蓉姑姑跟娘亲问个安好,今儿个天寒了,还请娘亲宽心保重。”
蓉姑姑拿正眼瞧了琳琅,一阵子不见越发楚楚标致,不卑不亢又礼数皆全的架势,倒是让人刮目相看。陆白羽这正经主子一心耗死在这野路子上,这么看来也是情有可原。
陈其玫听到了车外琳琅与蓉姑姑说话声,撩开了羊毛呢厚帘子一角,琳琅清秀独立地站在车边,在寒冷凛冽中犹如徐徐盛开的雪莲。陈其玫强耐着脾气,再是不待见她又如何,不孝子疯魔似的迷恋着她,她这口气怕是不到黄泉咽不下去了,还是收拾收拾心情,好好同琳琅说说。“琳琅,外头冷,上车里说话吧。”
琳琅受宠若惊,没想到这漫长的车程,陈其玫居然转了性子,要与她相对而坐。陈其玫算盘打得精,琳琅也吃得准,猜到她必定是要说陆白羽之事。她上了陈其玫的马车,撩开帘子一股芳香的暖气扑面而来。
阻在车轮子边的轫木撤去,车轮转动上路,蓉姑姑就坐在外面车板上,不打扰她们两人的谈话。
琳琅垂手而坐,与陈其玫平视,说道:“娘亲,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