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雪肆意着,风将窗户给吹开了,顾清禹折身前去关窗户。
我知道顾清禹担心什么,但我不希望以后小鱼儿一个人。
这几年我也想给小鱼儿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但是送子娘娘就是不曾光顾,如今总算是来了,顾清禹却说着有些为难他,说真的我当时心里很抗拒顾清禹的那种说法。
我的身子可能有危险,但是我就想拼一把,我想要告诉顾清禹我可以。
“素素,你该知道风险有多大!”
我对上他那不十足担心的目光,舔了舔嘴唇然后蹭起身子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其实,你也想要这个孩子的,不是吗?”
“如果你一开始不想要,你大可不要告诉我他来了,直接哄我喝了落子汤,不就可以了吗?”
对别人都做不到这么绝情,又怎么会对我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做到这么绝情。
我靠在顾清禹的怀里深吸了一口气,“鱼儿都五岁了,这两年多我身子养得很好,你看慕连城和笑雪都有两个孩子了,你是不知道小鱼儿每次见到慕家那俩孩子的时候,有多开心。”
我蹭起脑袋看着顾清禹,“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不要让小鱼儿这么孤单好不好!”
最终在我的坚持之下,顾清禹终究是点了头,指腹摸着我的脸颊,叹了一口气,“总是说不过你,这一辈子!”
我努努嘴,“一辈子还早着呢!不过你也别想说得过我,你也不敢说得过吧!”
从第二天起,我彻底成为了顾清禹的重点看护对象,家里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我过问。
用秋白的话说便是,主子不希望夫人操心……
就这样我彻底在家里闲着,累了就睡,无聊了就找人来家里舞刀弄枪……
但是到后来舞刀弄枪这种武打的都被顾清禹禁止了,以至于现在我的无聊时间完全是靠听戏来打发……
好几次我都想跟顾清禹反应这个问题,毕竟我又没老,我整天听这些做什么,主要是我对这个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每次听着听着我就犯困,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自己在床榻上睡得很香……
直到后来的后来,我才明白听戏根本就是顾清禹故意安排的。
顾清禹说他最安心的就是我睡着之后,不用担心我磕磕碰碰,也不用担心我出去撞到哪里出点儿什么事情……
小鱼儿每天都去国子监学习,这段时间的小鱼儿比起前段时间更加懂事。
今天一大早顾清禹下了朝就直接回府,然后又请了一个戏班子来府里唱戏。
这平日倒是没有陪着我一起看戏的顾清禹今天破天荒地陪着我,倒是让我有点儿忍俊不禁。
我伸手抓起一把瓜子放在掌心里朝他那边挪了挪,顾清禹看了一眼,然后认认真真地剥瓜子,将瓜子仁喂给我。
我一边吃一边疑惑地看着他,“夫君,你今日倒是有些不一样!”
顾清禹偏头看着我,“哪里不一样?”
我心算了一下日子,发现就是这几天了,云儿该生产了。
我看了眼顾清禹,小声地凑过去说,“夫君,我能不能去表哥家看看云儿,估计也就是这段时间了!”
顾清禹摇头,“你,乖乖在家里等好消息!”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以及他嘴里说的好消息,难道是说云儿其实已经诞下孩儿了?
一想着若是这样,我就更加要去了!
我把手中的瓜子往盘子里放,随即站起身就朝着屋子里面走了去。
我径直回去换了身衣服,把自己裹得严实些,拿着披风系着走了出来。
“这么大的事情,我不去都说不过去!”见顾清禹一脸的不同意,我只好使出杀手锏了,我从身后环住他的脖颈,张嘴咬了一口,“带我去带我去,我心情不好大家都会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你得答应我,去了不许进产房,明白吗!”
我点点头,拜托,我真的想要去的话,谁能阻止我?
我伸手抚上小腹,为了孩子我会控制住自己体内那喧腾的因子的!
虽然没有下雪了,但是外面还是很冷,在马车上我怀里抱着个小烫炉暖手。
到了乔府时,发现外面已经贴上了红色的纸,也昭示着喜事来临。
在乔府门口,顾清禹一手转着轮椅另一只手牵着我的手。
一路都小心翼翼的,周遭的人目光也都投向我。
男人们在外面聊天,我则是去了后院,这个时候云儿应该很虚弱的在休息。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云儿住的房门前,推门进去发现表哥坐在床边双手握着云儿的一只手,红了一双眼睛。
我推门的时候有一点儿声音,引起了表哥的注意,他抬眸看见我的时候,眼眸里还泛着泪光!
我走了上去,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云儿,轻轻地拍了拍表哥乔泽君的肩膀,“恭喜你步入为人父的行列!”
“男孩儿还
是女孩儿?”
乔泽君一听我问这个问题,当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一个好字!”
我当下惊呼,“儿女双全,表哥好福气!”
惊呼完我急忙闭嘴,生怕把云儿给吵醒。
床榻上的云儿睡得格外的熟,我看了表哥一眼,再看了云儿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我就不打搅你们!”
我走了出去,发现顾清禹就在门口等着我,我会心一笑,朝他走了去。
我主动推上轮椅扶手与顾清禹一同离开了云儿的院子!
夕阳西下,微黄暖暖的阳光洒在地上,我推着顾清禹沿着这光线的方向走。
“你,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安静的道路上,我轻声问着顾清禹。
“你生的我都喜欢!”
顾清禹的回答很中肯,引得我嗔了一句,“难不成你还想要别的女人!”
“其实,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喜欢。希望以后等我们都老了,他们可有相亲相爱,就像……就像公公和姑母一样,哪怕姑母会做错事,但是身为兄长的公公不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吗?”
“我的期望很小很小,只要他们能齐心就够!”
天边洒下的阳光足够温暖,却也足够叫人难忘。
这一抹橙色的光线上面仿佛出现了一幕幕回忆,每一个人的,每一段感情的……
全都显现在天际的彩云之上,方便的平滑石凳上可以坐,我准备过去坐下时就被顾清禹拉住了手,他朝我微微摇头,低头看着他自己的膝盖,而后说,“石凳凉,坐这儿!”
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我坐了下来,靠在他的怀里,他的手轻轻地摸在我的小腹上,下巴抵在我的脖颈上,我偏头蹭了蹭轻声说,“真想就这样一辈子!”
人的一生明明很短暂,却总是能让人学到很多东西。
谁又会知道两个不懂爱为何物的人会爱上彼此,会从彼此的身上明白什么叫爱,这或许就是人生的真谛,也就是追寻的意义。
“傻瓜,只要你喜欢,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看落日!”
顾清禹这般承诺着,我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虎口,“你才傻,落日又不是天天有,那能每天都陪我看落日!”
“嗯,夫人所言甚是!”
靠在顾清禹的怀里,我拿着他的手轻轻地抚在小腹上,眺望向远方,“如果是个女孩儿,就叫筱楚。”
顾清禹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继续说,“如果是个男孩儿,就叫潇逸!”
“嗯,都依你!”
靠在顾清禹的怀里,回忆着曾经的点点滴滴,我活出了从未想过的自己。
七个月后,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中,我险些丢了半条命,如愿以偿的生下了小鱼儿的弟弟妹妹……
当我拼尽全力生下一个以为我可以解脱的时候,产婆的一句话直接让我晕了过去。
后来是顾清禹亲自进来接生,用了不少千年人参掉气,再加上自身的一点儿毅力,才将筱楚给生了下来。
当我看见顾清禹双手沾满鲜血地为孩子剪脐带的时候,我心里的震撼不比顾清禹的少。
毕竟生小鱼儿的时候,我自己丝毫没有记忆,我甚至都没有这一次的这些痛感……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我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孩子,分别是潇逸和筱楚,而小鱼儿整个人在床边站着,已经有点儿高的小鱼儿想要伸手去碰碰筱楚,却又不敢下手的模样逗笑了我。
我轻轻地拿着他的手摸了摸筱楚,“鱼儿,这是你的小妹筱楚。”
拿着他的手指着里面的潇逸对小鱼儿说,“这是弟弟潇逸!”
小鱼儿缩回了手,蹲下身子看着筱楚,然后闷闷地问,“爹爹不是说如果是妹妹的话,妹妹叫筱楚,我叫潇逸吗?”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他,这个时候顾清禹换了身衣裳走了进来,他将小鱼儿抱在怀里,“顾辰逸怎么又和弟弟抢名字?”
“良辰美景应有时,直寄喜气达九州!”
顾清禹伸手轻轻地擦了擦我脸颊上的汗,“辛苦了,夫人!”
被这俩小家伙折磨的时候我都没哭,可是顾清禹这么一句话叫我红了眼,我哽咽着,“能为你生儿育女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顾清禹,谢谢你给了彼此一个机会,没能错过!”
“傻丫头,夫妻间无须这般。”
顾清禹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眉眼,低头印上一个吻,“得妻有你,足矣!”
“顾公子,以后不可以后悔哒!”
“绝不后悔!”
我眼里含泪笑着喊了一声,“顾公子,成个亲呗!”
(正文完)
番外之天子情路 第一回、慕氏有女曰婉晴
天启二十七年,上元佳节华灯初上。
京都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唯有太傅府邸一片寂静,只因今日府里小姐惹了不该惹的人。
究其原因是何种惹法,那便是慕家小姐婉晴由于好奇,学着点炮仗,炮仗一扔直接扔中了前来太傅府邸拿画轴的太子身上。
太傅看着自家小女儿,板着脸呵斥了一句,然后罚慕婉晴抄写小篆诗词集十本。
这个处罚可谓是罚得够厉害,慕婉晴见父亲似是生气了,也不过年方七岁的她咬着唇向前走了而来,在太子跟前俯身行礼,然后扭头对太傅说,“爹爹,女儿没错。要不是他探头探脑的在那里,女儿的炮仗不会扔过去的!”
太傅心里狂汗,自家这个小女儿一直都是放在掌心里养着,不管是在自己家里,还是在她义父义母处也都是事事让着她,随着她。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可是在太子头上扔了个炮仗,再看看太子原本是玉束顶冠,如今颇为蓬头垢面,脸上还有点黑黑的……
朝野上下谁都知道太子殿下就是未来的君主,毕竟在当朝还没出现什么党派之争,朝堂之上更是一派和气。
“不得无礼,还不快向太子赔罪!”
太傅看着慕婉晴,声音略大,谁知慕婉晴哪里受过这样的语气,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想也没想直接跑在太子身后躲了起来,揪着太子的衣裳擦着眼泪看着太傅,“爹爹偏心!”
太傅那叫一个急,谁知太子倒是蹲下了身子,伸手抹了抹慕婉晴脸上的泪,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儿,义正言辞地看着太傅,“太傅大人可真是严厉!”
“太子殿下……”
太子没有再理会太傅,转身捏了捏慕婉晴的脸颊,随即给了她一个玉佩,“以后我护着你,看谁敢对你偏心!”
慕婉晴拿着那个玉佩左看右看,然后换给了太子殿下,“爹爹说不能随便接别人的礼物!”
虽然很好看,这个玉佩拿在手里感觉很舒服,好想要好想要,可是爹爹看过来的眼神就是不许拿,慕婉晴心里那叫一个纠结。
小手指食指互相戳着,小嘴儿嘟着,“我不要,你拿走拿走!”
太子被他这小表情逗笑了,直接把玉佩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伸手又捏了捏她的脸颊,真的是软乎乎呐!
“那,我们做个交换。玉佩给你当礼物,至于你……”
慕婉晴一听太子这么说,当下笑着点头,拿着那个玉佩不住地摸着,很是喜欢。
太子直接把这个小他五岁的小女娃抱了起来,在一边秋千上坐了下来。
完全忽略太傅口中一声接一声的‘不可’。
慕婉晴坐在太子的怀里,蹭起头看着他,“可是我没有礼物送给你!”
“婉儿七岁了,六年后婉儿及笄就嫁给太子哥哥,这个当礼物。”
“太子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微臣小女粗鄙,不足以得太子殿下慧眼赏识,不可不可!”
此等大事,不可这么胡乱决定!
可是太傅说一千道一万都不足慕婉晴那略带疑惑的笑容,慕婉晴抬起头看着太子殿下,“六年……好呀,那太子哥哥不可以让别人扔炮仗了,只许我一个人!”
谁能知道现如今当今天子和慕大学士家掌上明珠之间的爱情萌芽开始于一个炮仗!
两年后先帝驾崩,太子登基称帝。
眼看着再过四年慕婉晴那个小家伙就要及笄,可是慕大学士府上却做了个让众人不明白的举动。
直接见慕婉晴给送出了京都,去民间生活,准确而言是去乡下生活。
或许,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本能的保护。
毕竟皇城里面不是那么干净,说白了就是勾心斗角,说得严重点那简直是美人埋骨处,杀人不见血。
慕大学士一开始就不希望自家女儿和皇室有任何的瓜葛,只是还是没有想到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皇帝就去过太傅府邸一次,就见到了慕婉晴,还被慕婉晴扔了个炮仗。
不仅没治罪,反而直接预订下了他的女儿。
这么多年来慕大学士一直在尽心尽力地辅佐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
同时也在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让皇帝断了娶他女儿的想法。
毕竟是儿时的那么一句戏言,时间久了也就忘记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顾丞相家的儿子顾清禹和将军府结为亲家,而皇帝丝毫没有任何的动静。
虽然依着朝堂上大臣们的意见进行了几场选秀,可是这最后进了宫的却是为零。
这后宫的一直空着,也成了大臣们担心的一个原因。
有些时候慕大学士也在想,自己把女儿送出去这件事是对还是错……
于是,慕大学士给了自己一个改过的机会,却没想到越发将这件事给推后了。
他不知道那一次他女儿和皇帝见面之后说了些什么,直到那一次之后,他女儿再也没提过要回京都……
说起慕婉晴和皇帝的这一次见面,那可真是要心疼皇帝数年。
俗话说祸从口出,媳妇儿从天上飞走,说的就是皇帝!
还记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略吹小风的夜晚,慕婉晴穿了一袭男装来到了兄长慕连城说的那家小酒馆儿,一个人在一个小隔间里面坐下。
这处小酒馆不是别处,正是顾清禹在京都开的那家小酒馆。
起先一直自己一个人随便喝点茶水的慕婉晴忽然听见外面有些喧嚣,然后就跟着走了去看,来到下面的一处空旷之处,发现这下面居然有房间,接着天黑她旋身在一边的大石后面躲了起来。
“怎么,后悔答应太后把卢家小姐赐婚给杞之了?”青阳先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问了这么一句。
“那个女子倒是奇人,很是有趣!”
皇帝的声音早就应在慕婉晴的耳里心里,这些年她也都知道她和他小时候儿戏的婚约……
虽然也没有很当真,毕竟皇室没有来提亲下聘,故而也不能真的当真。
但是,没想到这一次来却听见了他这样的回答。
慕婉晴到底不是个冲动的人,在石头后面站了许久,听了许久许久。
青阳先生又道,“你可别打嫂夫人的主意,杞之那护短劲儿你是没领教过!你真要是把嫂夫人弄宫里住几天,杞之能把朝堂给你搅翻了!”
皇帝也许是醉了,竟然接了句,“还真想看看杞之搅翻朝堂的样子!”
其实这也不过是一句顺口接下去的话,但是在那个时候的慕婉晴耳里来说,那简直就是在变相承认他心里有那个卢小姐。
也正是这样,慕婉晴当天离开小酒馆儿回到大学士府,将当年身为太子殿下时的他给的那枚玉佩装进了一个荷包里面,然后交给了大学士,让爹爹帮忙归还给皇帝。
“我有些困得慌,不打搅爹爹温习了。”
慕婉晴大步离开了父亲的院子,直接去了自己的小院子,当天晚上收拾好东西,第二天一早留下一份书信从后院小门径直离开了学士府,出了京都城门。
从此山长水远,就这样在外生活多年!
在外生活的那些年,慕婉晴结识了同为诗词琴曲爱好同伴白纤纤。
只是红颜多薄命,纤纤最后离开的方式太过残忍,也太过不公。
从离开京都那一刻起,慕婉晴心里就决定了此生不会再回京都,只是终归是造化弄人。
再说皇帝那边下朝后,大学士独独留了下来。
本着对未来老丈人要热情的原则,皇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看着大学士,“不知太傅何故留下?”
这么多年皇帝还是喜欢称呼他为太傅,并不会和称呼其他的一样称呼什么爱卿……
慕大学士看着皇帝这下来的架势,心里唏嘘不已,然后身子微微向前倾,双手奉上那个小荷包,“陛下错爱,小女惶恐不及,现托老臣将原物奉还!”
“婉儿她回来了?”
皇帝说着还没等慕大学士回答,大步流星就走了出去,还扭头看了一眼大学士,“太傅慢些来,朕去学士府见见婉儿!”
“陛下!”
慕大学士在后面喊了一声,可一心只有慕婉晴回来的消息的皇帝丝毫没有听见。
快速下了台阶直奔宫门而去,在宫门口直接骑上刚刚而来的三王爷的马匹,夹紧马肚朝着慕大学士府邸而去。
三王爷看了眼自家皇兄,眉头蹙了蹙,对身侧的青阳先生说,“皇兄这是赶着去哪儿?”
“看着样子,除了赶着去你皇嫂那里,还能是哪里!”
而这个时候慕大学士赶了出来,三王爷见到慕大学士直接拉着慕大学士的胳膊,好奇地问,“太傅,慕小姐是不是回来了?”